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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专栏] 金华游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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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12.2009 16:57:3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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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拨云见日

    学校出游这一次破例到外地,目的地是浙江金华,并且是在暑假,要住两夜。消息传来,全校沸腾,同学们欢呼雀跃,没有一人不拍手叫好,都早早做好了准备。

    终于盼来了这一天,高二年级8个班450人,浩浩荡荡地赶到火车站,加上老师共挤满了五个车厢的座位。他们乘坐的K111次列车906分准时离开上海,出了松江,就是美丽富饶的杭嘉湖平原。大片农田夹带着一条条宽窄不一的河流和小沟,农民们悠然地骑着车在林间小道里穿行,坦荡的江南水乡使人心旷神怡,惬意的农村生活给都市人带来神秘感。近处是一条黑色的铁路伸向苍茫的远方。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到处是银铃般的笑声。然而单调的景色多看也乏味,为了打发时光,(6)班袁佳轶一桌四个人都拿出手机发短信、玩游戏。隔着走道,正在闭目养神的祁一鸣被一阵悦耳的音乐弄醒了,他侧过头看看,四只手机中就属袁佳轶带手写板的彩屏最引人注目,站着的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它。祁一鸣心里嘀咕:这袁佳轶就喜欢赶新潮,几个青年又不象老实人,你们四个太招眼了吧。

    列车到达钱塘江南岸已过正午,那几个青年积极地帮座位上的同学扔碗面盒,祁一鸣注意到那些人的视线常在手机上逗留,他想:兴许是乡下人没见过彩信手机。浙赣线两侧的景色又全然不同,农田渐渐被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山坡取代,这是浙闽丘陵区,有人在水塘边的小路上散步,有人在半山腰往山林深处走去。这样的风景,这样风景里的日常生活,给每一个第一次看见它们的人带来了羡慕和向往。这一条翠绿的屏障用“山廊”形容最恰当。声音渐渐小下去,好多人开始打盹。

    过了一段时间,四个人先后收好了各自的手机,也闭上眼睛。有两个人耳语着,神色诡秘。祁一鸣环视四周,车厢里就他一人醒着。他有了一丝警惕,觉得自己应该负起这份责任,便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东张西望,实际上是在观察青年的一举一动。直觉告诉他,那几个人在等待机会。这时他却想上厕所,他直埋怨自己先前可乐喝多了。他等了片刻看看没什么动静,就起身向车厢连接处走去。

    祁一鸣洗完手,列车进入一座隧道。倏地,车厢里一片漆黑,原来头顶上的日光灯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他马上要去拿为了晚上打牌而带出的手电筒,可是他刚走出两步,只听“哗啦”一声,对面行李架上掉下好几只包,把过道也堵住了,他差点绊一跤。被砸醒的女生一阵尖叫,车厢里引起了一片骚动。

    列车很快出了山洞,正好就是袁佳轶四人头顶上的包掉下来,地上一片狼藉。祁一鸣看着行李架,一整排行李中间的缺口很显然是有人把包拉下来的,他意识到十有八九是那几个人做的手脚,可无凭无据的也不能乱怀疑。

    就在四人收好东西要把包放上行李架时,祁一鸣开口了:“别忙,查一下有没有少东西。”四个人翻了好一阵,包括那只彩屏手机在内,四只手机都不见了。要命的是,四个人都声称关了机。叫老师也没用,祁一鸣干脆起身去找乘警,一个戴眼镜的也离开原位。

    两个乘警赶来了解情况,让大家仔细找找是否多出手机,一阵翻箱倒柜之后,都说没有。外班有人小声说:“刚才可就他一人不在座位上……” 祁一鸣沉住气,自己的名誉是小事,同学的损失是大事。他只是对乘警说:“刚才站在这里的还有那边几个人。”于是乘警走过去查青年的车票,那几个人却一脸的镇静。那个先前走开的人慢慢走来,摸出口袋里的票。祁一鸣凑过去一看,票只买到杭州,补到义乌,原来那人走开去补票了。他看了看表,一点一刻,还有十七分钟到义乌。

    但是乘警反复搜查了他们的所有行李,竟没有发现手机,只能举起喇叭说:“刚才列车发电系统出了故障,对于此期间发生的不快我们深表歉意,希望各位旅客提高警惕。” 看样子这些人是老手,取证没那么简单。四位女生一脸的沮丧,几个热心人也帮她们查看着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半个手机的影子。

    祁一鸣拉住乘警据理力争:“我认为那几个人有很大嫌疑。第一,他们在失窃案发生之后补票;第二,他们站在包下却没有被砸;第三……”一个乘警摇摇手:“你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我坐这火车十几年了,只有今天包从架子上掉下来,并且有同学反映刚才有人从身边走过。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没有证据我们无权怀疑任何人。”

    柳怡晓安慰他:“算了,不会是他们。”祁一鸣点点头:“大概晃到别的车厢去了。”那戴眼镜的人眼里露出一丝得意的光芒,但无论他的头低得怎样快,还是被敏感的祁一鸣瞟见了,他依然不动声色,只是坐下,心里说:“已经发现那么多蛛丝马迹了,决不能放弃!”坐在他旁边的温陆和对面的薛浩是班中的两位壮士。温陆看他心神不定,问道:“发现什么破绽了,我可以帮你吗?”

    祁一鸣没有回答他,只是焦虑地看了一眼窗外,铁路已经开始分岔,列车明显减速,马上就要到义乌了。他忽然眼睛一亮,一个男青年穿过走道,从车厢另一头的垃圾袋里拖出一只碗面盒。祁一鸣知道其中必然有诈。他马上轻声对温陆说:“你去把那个碗拿过来,快点。”温陆万分惊疑地看着祁一鸣,心想:他实在是太多疑了,该不会是疯了吧。不过他还是觉得祁一鸣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一个箭步上前抢来,那碗沉甸甸的,一晃露出一只小流氓兔。温陆认得那是袁佳轶手机上的饰物,他一瞬间懂了祁一鸣的用意,奔过来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打开碗面盒一看,果然有四只手机!

    那人顿时慌了手脚,他眼露凶光:“混蛋,你敢在大白天抢劫。”眼见他要扑上来抢,身手敏捷的薛浩伸脚绊倒了他。众人听见吵闹声都回过头,袁佳轶失声叫道:“我的手机,怎么在这儿?”火车刚好停稳。其他人见势不妙,顾不得同伴,拎了包就跑。闻声而来的乘警一面制服了倒在地上的人,一面给车站发信号,没过多久抓住了他们。

    列车继续前进,车厢里又热闹了起来,人们都不再睡觉了。孔博的咖啡成了抢手货,没多久一听新开封的咖啡就只剩一半了,不时可以听到开水翻在地上的声音。四位女生感谢不尽,祁一鸣开玩笑道:“回上海你们可要请我吃自助餐啊!” 温陆也叫道:“还有我!”袁佳轶她们一边擦着手机上的油腻,一边无奈地笑着,似乎是默认了。王婷假装不满:“哼,这简直是敲诈。”周围的人全哄笑起来。……

    下午218分,一声长鸣,列车稳稳地停靠在金华西站。同学们分乘几辆车到宾馆,一路上大家好奇地打量周围。金华,这座陌生的城市,能给人们留下些什么印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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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2.2009 16:57:5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长今 于 22.12.2009 08:33 编辑

二 镜花水月



    同学们安置好行李后,先去参观太平天国侍王府和八咏楼。温陆站在楼上望金华江水平浪静,想起李清照词中的“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金华古称婺州,金华江也称婺江,双溪是武义和东阳两江合流入婺江处。温陆想晚上江边一定是夜景迷人,情调幽雅。

    吃过晚饭,大家坐在宾馆门口乘凉,温陆说:“想赏夜景的跟我来。”他这一招呼还真有二三十个人跟着走。晚上的金华灯火辉煌,虽比不上上海繁华,却也颇有中小城市的热闹气息。穿过婺江东路就到了外滩,大家拼起几张桌子,围坐着聊天。五元一杯的绿茶生意兴隆。

    杨宇迪用一根绳子系在杯子上,吊起一杯江水走到温陆跟前:“来杯杏仁露怎么样?”温陆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泥腥味扑鼻而来,是什么怪东西呀!他抿了一小口,“呸”地吐了出来,又苦又涩。杨宇迪哈哈大笑:“金华江水味道如何?”温陆气得把一杯水都泼向他,而且站起来追打他,他躲开了。

    杨宇迪又走过来和别人说笑,温陆摸出五元钱:“帮我买杯茶,就算你补偿我。”杨宇迪答应了,他看见小店旁孔博正在吃东西。杨宇迪好奇地问:“你吃啥?”孔博说:“火车上咖啡喝得太多了,怕晚上睡不着吃点安眠药。”一个主意忽然闪过杨宇迪的脑海,他假称自己咖啡喝得多,问孔博讨了两粒放进绿茶。正巧严雨峰拿着一杯茶走过孔博身边,正好有人和他说话,孔博知道他也喝了不少咖啡,受杨宇迪启发,趁他不备也往茶里放了药。本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料严雨峰把茶给了何望舒,孔博大惊失色,可他哈欠连天,只能先回宾馆。人们陆续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温陆打了个哈欠,惊异地看见何望舒,在夜晚和这样秀丽的女孩相遇,是巧合?是缘分?他心里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情。何望舒也醒了,她打量着温陆:“怎么只有我们两个?”“我也不知道,这杨宇迪给我喝的什么东西!哦,说不定是安眠药。” 何望舒相信了他,但很纳闷,严雨峰不是爱搞恶作剧的人,她不愿多想,起身去看金华江。真是一个让所有心中藏着秘密的人喜爱的深夜,金华江显现出它独特的魅力——静。江中的渔火时隐时现,在江心岛昏暗灯光的烘托下有一种雅致的格调,东侧的通济桥依然车水马龙。

    何望舒身穿长裙,月光照着她披着长发的身影,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她站在风中无比飘逸。温陆闻到随风飘来的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说:“其实我一直很……”

    “很什么?”何望舒疑惑地看着他。

    “很……想这样看你。”话到嘴边,却换了一种含蓄的方式。

    “为什么?”何望舒似乎明知故问。

    “因为你这样真的很美。”温陆有些腼腆地答道,却又有些紧张,象是心里有一只兔子跳个不停。

    江风吹乱了何望舒的长发,温陆只见无数的银丝映着波光粼粼的金华江在风中飞舞,光彩夺目,他伸手去帮她理。她却转过头:“美丽的东西最好还是藏在心里,一旦打开也许就不美丽了。”似乎不经意的回头,其实避开了温陆的手。

    温陆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的脸涨得通红:“对不起,我……”

    “你既然明白我的意思就别多说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何望舒甜甜地一笑,这一笑让他感到心醉。苍穹仿佛被清澈的水洗涤过,洁净又柔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尘垢都被熔化了,她真是心如止水啊!

    风大了起来,水声也跟着大了。何望舒说:“我有些冷,回去吧。”温陆也转身走了。

    不知是因为药性小还是空调冷,孔博一觉醒来睡不着了。他索性起身,决定到外滩看看,不知道可怜的何望舒是否还在,便带上手电筒出去。隔着马路,他看见温陆和何望舒缓缓走来,暗自感叹:说不定两个人过了一个浪漫之夜呢。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却发现远处也有一个人过马路,再仔细辨认,政教主任丁老师出来巡视了。他连忙躲到一棵树后。

    两人还没过马路,也发现了丁老师,他们都知道碰上她更麻烦,只能避开她的路线找张桌子坐下,温陆心里忐忑不安。可丁老师偏偏又往回走,看见他俩了。他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让丁老师看出自己的紧张。由于着急,原本凉爽的他满头是汗。

    丁老师看见他们两个人独处,自然十分生气,质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在深夜出来玩?”

    温陆心跳到嗓子眼了,他辩解道:“不……不是出来玩,是……”他一急,手不知放在哪里好,伸进口袋里,摸到一张草稿纸,接口道:“是我问她一道题目,宾馆里闷,所以到这里来。”他拿出草稿纸。

    “开什么玩笑?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字也看不清,怎么讲题目!”是严厉的责备声。

    这一下温陆哑口无言,现在再编出故事来也是漏洞百出。然而几十米外的孔博以为他俩被丁老师误解了,心里很愧疚,怀里的电筒掉下来滚到温陆椅子下,他自己还没察觉。

    正好温陆此时缩了缩脚,碰到一个硬物,拾起一看,惊喜地发现竟然是一只手电筒!他来不及细想便检起来给丁老师看,兴奋得快把它捏碎了。何望舒也又惊又喜。

    丁老师毕竟是政教主任,她大声斥责道:“你不要再找理由了,无论如何,在深夜你们两个单独坐在这里,是有问题的。”这句话声音特别响,连孔博都听见了。他想:既然是朋友就不能见死不救。他连忙挺身而出:“丁老师,我刚才去上厕所了,我跟他们是一起来的。

    孔博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丁老师、温陆和何望舒都下了一跳。丁老师得知是三个人一起出来,马上放心了许多。她告诫温陆和何望舒:“以后问题目要注意场合,下不为例。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丁老师终于走了,三个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孔博问:“你们两人为什么在这儿那么久,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呢?”温陆不敢先开口,他探询地看着何望舒,不知她会说什么。令他庆幸的是,何望舒摇摇头:“金华江的夜色确实很美。”孔博把安眠药的事告诉了他们,并向何望舒道歉:“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善解人意的她淡淡一笑:“过去的事就算了。”倒是温陆生气:“我没惹过杨宇迪,他倒三番五次来欺我。”他们回宾馆时看见几个身影一晃而过,心中默默地祝他们不要碰到丁老师。

    满天熠熠生辉的繁星镶嵌在湛蓝的天幕中,向高高升起的一轮明月悄悄地倾诉,然后他们俯视着沉睡了的金华城,驱散开天空中那一片美丽的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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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2.2009 08:34:1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长今 于 22.12.2009 23:29 编辑

  夜雨泛舟



    第一次集体住宿,大家都很兴奋。十点过后各个房间还不安静。有引吭高歌的、有打牌喧闹的、有讲鬼故事吓唬人的,总之是沸反盈天。

    成宏跑到隔壁的房间串门,他见三个人都静静的躺在床上看书,感叹道:“此处这等安静,真是福地。”

    祁一鸣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他素知成宏城府之深,这次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敷衍:“岂止福地,更有福音。”

    话音刚落,半空中竟真的飘扬下一曲仙乐,这一微妙的默契使四人大吃一惊。那乐器极罕见,声音古朴、低沉、沧桑、哀婉,仿佛是天籁之音,营造出一种肃穆、凄厉的远离尘嚣的精神境界,然而这首曲子幽静、舒雅,其中蕴含的一点淡淡的离愁却引起了人们的共鸣。倏地,薛浩想起那一定是端木峪在吹埙。他真想马上跑到她房间里近距离感受那指尖流泻出的至纯至美。可他一见成宏就欲行又止,绝不敢在班长眼皮底下冒大不韪到女生房间串门,于是心神不定。好在成宏自知缺乏艺术细胞便知趣地离开了。薛浩一骨碌坐起,祁一鸣和严雨峰也不约而同穿上外衣。他们推开门,整幢楼鸦雀无声,连正在查房的丁老师也被这氤氲之气镇住了,他们便趁这机会走进了电梯。

    也不知出于什么疏忽,三位女生被隔离在楼顶,想念同学的时候,端木峪便拿出埙来解闷。一曲终了,当她发现远道而来的三位男生时又惊又喜。“什么风把你们这些夜游神吹来啦?”“薛浩知道你们三人孤寂,率领我们来慰问!”祁一鸣答道。端木峪心里有一股暖流油然而生,孤单的时候,一点点关怀也能引起心灵的撞击,她万分感激地看着薛浩。薛浩受宠若惊地低下了头。

    “这些都是我的!” 严雨峰见桌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荧光棒,急冲过去抓了一大把抱在怀里。他从窗口看见了静如白练的金华江极为惊异。他当时不理会温陆是根本没料到金华江近在咫尺。正巧王婷问:“这么晚有什么活动吗?”“吃面条去,解放东路上有家通宵营业的面馆,加金华火腿的鸡腿煨面味鲜汁浓。” 严雨峰喜欢吊女生胃口。

    “那我们一起走吧。”王婷拉上柳怡晓。柳怡晓猜严雨峰不过是信口胡扯,然而转念一想,反正睡不着还不如跟他们出去吹吹风,因此心照不宣。
楼道里苍白的灯光照映着一张张紧张而又兴奋的脸,温陆他们归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婷看见了跟在后面丁老师。薛浩当机立断:“从厕所里翻出去。”他助跑一阵后猛地一跃就从窗台上腾空飞了出去。好身手!

    响声惊动了成宏,他见有人出逃,心想:看我装成老师吓唬他们,便带上探照灯跟了出去。

    严雨峰之所以没有像别人那样在房间里闹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缺乏挑战性,他一心想等夜深人静之后“干点大事业”,现在的他走在马路上好像出了笼的小鸟。祁一鸣却总是觉得后面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回了头见远处一束探照灯的强光在四处寻找着,不禁失声叫道:“莫不是丁老师发现我们了!”

    严雨峰也回头看了看,说:“据我的综合分析,丁老师仅看见人影闪过,想确认一下不是她的学生而已。我们快往那艘船上逃,装渔夫。她会以为自己走眼的。”祁一鸣有些犹豫:“冒黑暗的危险躲避小小的惩罚不值得吧。” 严雨峰不忍心看美梦落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是月圆难缺,你快上船吧。”

    慌不择路的人们本来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可是他们的潜意识里都有划船的欲望,于是一个个解开绑在船上的绳索跳了下去,船头激起的潺潺水声也在为他们的叛逆喝彩。严雨峰手拿一根竹竿站在最前面,青苇白水,灯影依稀,歌声临风而起,那长一声、短一声的语气词仿佛一支长橹,在冷清清的金华江中欸乃:
        扁舟条条——连成线哎,岸上火把映红天,
        风吹竹林——沙沙响嘞,月亮挂在山间间。

    一曲唱完,女生捧腹大笑。祁一鸣说:“你这渔民不大像,人家是竹篙点水,更加悠然。” 严雨峰摆摆手:“只要丁老师觉得像就行。”

    船速颇快,谈笑间已到双溪,再过去是郊野,黑沉沉的夜幕把天地的每个角落都遮没了。严雨峰便掉转船头,快回出发地时,他们又和那探照灯的强光迎面相遇,照得人睁不开眼。严雨峰又有些怕:“丁老师怎么对我们紧盯不放?” 柳怡晓看他六神无主的样子,宽慰道:“别怕,肯定是某位校友恐吓我们。” 薛浩说:“人应该敢作敢为,承认错误怎么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王婷嚷嚷道:“那人在向我们招手,好像是丁老师。” 严雨峰见有人支持他,反劝说薛浩:“我谨慎一点还是对的,被丁老师抓住可要写长篇检查,说不定还要处分呢!且到江心岛南面再绕一圈。”祁一鸣倒吸了口凉气。

    严雨峰自以为说服了众人,大自然“哗”的一声给他当头一棒,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迅速弥漫的雾气把周围的一切都淹没了。到处是迷蒙,两岸的灯火也影影绰绰,天地间成了一个水世界。浪漫顷刻间成了狼狈,船上没有任何遮盖物,严雨峰实在不甘心束手就擒,可祁一鸣的话更在理:“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说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天气更容易让我们迷路了,万一女生淋出病来谁负得起这责任!”小船艰难地向岸挪动。

    风浪渐渐大了,船里开始积水,他们离堤岸却还有十几米。端木峪无奈地抬头望岸上,正好看见成宏急着离开,她顿时有了新发现:“那个人跑得这么快,绝对不可能是丁老师。” 严雨峰如释重负,一个浪头打来,他脚一软跌到水里,薛浩伸手去拉他,却反被他拖下了水。祁一鸣还想用竹竿把他俩拉上来,不料此时船里的水位已和外面持平了,船一晃,他自己也翻了出去。

    三个人都自夸是浪里白条,开始只是言语相争,后来谙熟水性的男生们索性打起了水仗。他们不分敌我地胡乱进攻,用尽力气掀起一阵阵冲天巨涛,女生们起先看着心里痒痒,不一会儿也忍不住家加入男生的队伍中一起混战。反正早已经浑身湿透了,要淋就淋个痛快吧,积蓄多时的能量在瞬间彻底爆发了,他们也实在难得享受这样的刺激和疯狂,简直是一个醉生梦死的晚上。

    玩着玩着,男生们渐渐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繁重的学业和统一的校服使女生们失去了性别,当她们鼻梁上架着一副副度数并不比男生轻的眼镜时,男生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们是一群灿烂的姑娘。今天他们仿佛第一次看见她们,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无拘无束的洒脱。女孩原来是这样的!青春原来是这样的!她们不仅是水的女儿,更是美的天使。那一种不加雕饰的天然美的气质令男生们叹为观止。这一场雨,使他们容光焕发。
    他们终于靠了岸,大雨初霁,午夜的钟声响起,辞旧迎新的同时也责备那些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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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12.2009 23:30:1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长今 于 23.12.2009 16:24 编辑

四  跋山涉水

    第二天早上8点整,宾馆门口的车队长龙出发了,出了金华市区,往兰溪方向开去。

    兰溪东郊的六洞山,因山上有六座岩洞而得名,最富情趣的是涌雪洞地下长河,荡一叶小舟,悠悠漂过640米地下水道,仿佛进入神话中的虚幻世界。

    从紫霞洞出来,杨宇迪和祁一鸣看见一只花纹精美的蝴蝶,对昆虫感兴趣的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正好端木峪和何望舒在旁边,心血来潮要和他们一起去。蝴蝶虽然飞得不快,但四个人得跨大步才能跟上。酷暑难耐,在毫无遮掩的山路上,人们没多久就汗流浃背了。男生还有耐力,一点也无所谓。两位女生就不行了,都气喘吁吁。可蝴蝶似乎在存心戏弄人们,总是不紧不慢地飞着,而且专朝没有树的地方飞,故意要让他们晒太阳。快到山顶时,杨宇迪不耐烦了,他把衣服往前一丢,正好罩住蝴蝶。祁一鸣兴奋极了,他上前捧起蝴蝶,四个人观赏了好一阵子才把它放到瓶子里,已是中午十二点。

    这时温陆从山顶上下来,他看见杨宇迪,想起“安眠药事件”。,就不声不响悄悄绕到杨宇迪身后,趁另外三人没看见,把杨宇迪的包拿走了。跑出很远对他叫道:“喂,你的包在这里。”他让杨宇迪看见自己的身影,却又猫着腰走入路旁近半人高的草丛,慢慢前进。

    杨宇迪听见声音,再一看,自己的包果然不见了,感到纳闷:怎么会掉在山路上?他走过去没看见温陆,温陆却在几十米外的草丛中站起来。杨宇迪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继续追去,温陆索性在山路上和他玩捉人游戏。杨宇迪刚被蝴蝶弄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又要和温陆赛跑,心中恼怒不堪。他喘着气对温陆说:“我今天没力气和你玩,你要是识相一点就把包还给我。否则把我惹火了,追上你一定叫你竖着过来,横着过去!”

    温陆哈哈大笑,他不慌不忙地立定:“我量你也追不上我,何况这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你往哪走。我自然有办法下山,可你还得顾山顶上三个人呢。今天你要是有本事追上我拿回包,我就把你们四个人抬下山去。”

    杨宇迪无可奈何,只好去追温陆。温陆有心戏弄他,故意七拐八弯,专挑难走的小路走。他走得不快,杨宇迪却感到很累。他根本追不上。其实温陆认路,他带杨宇迪兜了个大圈子,等到他晕头转向时也快回到出发的地方了。温陆取出绳子栓住包,把包转了几圈后转过身,用力远远地一甩说:“我今天也让你尝尝被人耍的滋味!”迅速跑下山去,他一路狂奔,终于赶上了大部队。

    杨宇迪走过去拾起包,早就看不见温陆的身影了,他气得乱踢石头。当他镇静下来抬头环顾,惊奇地发现三个人坐在不远的地方。他垂头丧气地走过去。

    四个人吃完了仅有的一点面包,有了些力气,就往山下走。祁一鸣看看表,三点钟,离集合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尽管东西吃得差不多了,负担仅是水,但由于四个人都生活在城市里,走不惯山路,因此他们走得并不快。

    忽然何望舒看见地上有一根带花纹的“麻绳”,满心欢喜地说:“今天运气真好,捡到这么漂亮的绳子。”祁一鸣弯腰去看,觉得奇怪:“不对呀,这绳子怎么一片一片的?”他刚想伸手拾起,那“绳子”忽然动起来,一头向上挺着。顿时把祁一鸣吓得矮了两寸,惊叫:“什么绳子,明明是蛇!”何望舒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杨宇迪仔细地打量着蛇,对何望舒说:“别怕,它的头是圆的,不是毒蛇。”端木峪说:“虽然没毒,可它也会咬人。”只见那蛇吐着红色的芯子,缓缓地游动着,盘成一个圆圈,多看两眼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毕竟是男生胆子大,杨宇迪检来一根长树枝,想把蛇挑开。可树枝一碰到蛇,蛇就盘上来要咬陈海冰的手。他连忙把树枝向前面一推,蛇向他游过来。祁一鸣拿了块石头朝蛇扔去,蛇蜷起身子。杨宇迪又检了根树枝看准部位。狠命朝蛇头啄去。蛇痛苦地扭着身体,他用力往旁边一挑,蛇“飞”了起来,碰到远处的一棵树弹落在地上。四个人没命地往山下跑了很长一段路。

    回忆起刚才的一幕,端木峪和何望舒依然心有余悸。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大家都感到很累。很快麻烦就来了,四个人午饭几乎没吃,到后来越走越没力气,走一段路就要休息。男生还能勉强支撑,女生已是踉踉跄跄了,尤其是端木峪,老是要三个人等她。祁一鸣眼看不行,走到端木峪跟前说:“我拉你走。”端木峪感到得到了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她增加了信心,挺起了虚弱的身体,坚强地往前走。

    渐渐的,山谷里飘来阵阵笛声,宛转,悠扬,使人们的心也沉醉。还有山民在唱歌:
        日落西山——渐渐黄,小姐提水烧浴汤——。
        烧仔 —— 一把、两把浴汤咚咚煎,揿牢锅盖是——等情郎。

    沿着山间河边的小路,他们走近民歌。唱民歌的地方,就在水上。水塘旁有座农舍,一位迟暮的老人在门口悠然地摇着手中的蒲扇。他得知四个人想来歇一会,热情地说:“你们一定饿了吧。先坐坐,喝口水。”便进了厨房。

    几杯清冽的山泉下肚,人们都感到清爽。端木峪走出屋子,屋后是一片农田,种着一些蔬菜,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好一处人间仙境啊!一位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女在田里忙碌。端木峪马上想起了刚才高亢清丽的歌唱多半是她的声音。民歌的好是单纯,简单和纯正,没有一丝城府的色彩,也就少了俗气。没有表演,也没有功利,轻轻松松,随随意意,教我唱来我就唱。

    她正看得出神,老大爷招呼她进屋,她情不自禁地赞叹:“刚才的歌真好听。”老人笑着说:“山歌随便唱唱的。”一盘山鸡端了上来,虽然味道鲜美,可鸡肉实在太老。四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费力地嚼着。老大爷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这野鸡一早从山上打下来的,吃的是野味,当然没有吃饲料的鸡嫩,你们城里人吃不惯呦!”他又爽朗地笑起来。他的小孙子盯着瓶中的蝴蝶目不转睛。

    狼吞虎咽之后,祁一鸣一看表,4点了,他催促同伴们出发。何望舒要给老人钱,老人一把推回去:“山里的一点点心,不用钱。”何望舒就把蝴蝶送给了老人的孙子,老人招呼道:“来,唱支歌送客。”小孩一蹦一跳地出来,也不怕难为情,奶声奶气地放开嗓子:
        白卯塘里甘呀甘泉个流哎——,三岁么小囡——也会唱山歌。
        山歌么,勿是么爷娘教的——,我是肚里聪明——自家作——。

    稚嫩的童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也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飘来荡去,竟让人觉得迷惑之中一下子清新,清新之后一下子鲜明。这就是民歌,就是与舞台不相干的民歌。不是园艺,也不是盆景,只是山间的树木或者庄稼。少了些刻意和雕琢,少了些规范和拘谨,少了些艳丽和矫情。端木峪感叹道:“那里真是半个世外桃源啊。幸好我刚才开了手机录下民歌,不然明天醒来又会产生恍若隔世的感觉。”他们赞叹象民歌这样的简洁和单纯,以及由此构筑而成的真诚和自然。就这么朴素地一唱,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在朴实无华中超然脱俗。

    太阳已经迫近西面的山峰,他们四人总算走到了集合地,还是比五点整晚了几分钟。同学们欢迎他们的同时,只听有人说:“好了好了,九个回来四个了。”他们一惊:在农舍耽搁了那么久,还有谁更晚呢?“

    夜幕将临,山脚下还有孤零零的一辆车和六十颗焦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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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2.2009 16:25:0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长今 于 24.12.2009 00:40 编辑

  绝境逢生



    骄阳似火,一进洞却是避暑胜地。一路上,袁佳轶把手伸进沁人心脾的河水中,她简直不想出去了。船到尽头,她便拉着柳怡晓和同船的几个男生:“外面太热,我们在洞里玩一会捉迷藏怎么样?”

    “好啊,我和袁佳轶躲,你们三个来捉。”柳怡晓第一个响应。

    于是严雨峰看着表数数:“一,二,三……”到三十就去捉人了。薛浩的兴致很高,他和严雨峰不一会就把柳怡晓拖出来了。袁佳轶不想过早结束游戏,她有心耍赖,看人影子渐渐近了,却一转身往洞的深处跑去,边跑边喊:“怎么还没抓住我呀?真慢!”

    孔博跟在最后,他跑步不快。严雨峰象小孩子一样来了倔劲:“量你一个女生,我们还追不上?岂有此理。”孔博只是感到眼球根本及不上脚步,光线越来越暗,他终于在一团混乱中停下了。此时袁佳轶也体力不支了,她看见一根石柱,原想绕着它跑一圈往回走,不料撞上孔博,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在地上,薛浩打开电筒,三人哈哈大笑,严雨峰上前说:“这下不会再逃了吧。”

    袁佳轶气喘吁吁,她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你们看那儿。”众人转头望去,原来是一块奶白色的钟乳石。千百年来沉淀而成的奇异景观令他们惊叹不已。孔博站起来说:“那里还有一块更大的。”人们走过去,里面是一大片奇形怪状的石柱和石笋在闪光。还有一些奇石,有的象雅致的睡莲;有的象错落的小桥;有的象卧虎;有的象海龟;还有的象把出鞘的利剑……袁佳轶举起手中的数码摄像机贪婪地扫视着这些令人叹为观止的景物。

    严雨峰发现一个狭小的洞口,下面连着一条天然的阶梯,人只能侧身而过。当探险家的欲望立刻占了上风。人们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走到阶梯的尽头,五个人都惊呆了。一个比足球场还大的地下湖映入眼帘,清澈见底。暗泉象木琴一样敲着叮叮咚咚的声音。这一定是块处女地。丝丝凉气如同磁石一样吸引着严雨峰,他飞身一跃跳入水中,男生们尽兴地戏水。袁佳轶不停地扫视着她不敢相信是自己眼睛看到的景物,晶莹的浪花不时溅到她身上。

    等到男生玩累了,袁佳轶就把摄像机交给柳怡晓,自己跳到几块大石头上让她来几个特写,当她也疲惫的时候,这地方的寂静才撒下一片乌云,笼罩在人们心头。

    袁佳轶说:“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孔博一看表:已将近十一点了。每个人都感到体力恢复,决定一起往回走,爬上阶梯,穿过石林,来到石柱前,五个人都停下了。面面相觑,石柱四周有近十条岔道,谁也不知道刚才他们是从哪儿来的。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光线暗了许多,原来三只手电筒中有一只电池快用完了。

    袁佳轶拿出手机试了又试,电话打不出去。他们被困在洞里了。袁佳轶伤心地哭了起来,她真后悔自己的贪玩,要是真的迷路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柳怡晓不住地安慰她。孔博也有些害怕:“万一走不出去怎么办?”

    薛浩说:“先不要自己吓自己。抓紧时间,我们去探路,柳怡晓陪袁佳轶,若三条都是死路,休息一下后再探。作好最坏的打算,可能要把所有的岔道都走一遍。”说完拿出两节新电池装上。

    马上就出发,两人席地而坐。虽然是酷暑,但在山洞里只坐了一会儿,两人就感到寒气扑面而来,有一种阴森的感觉,每一句小声说话的无数回音,听起来也是心惊胆寒。

    袁佳轶喊饿,柳怡晓口袋里只有三块饼干,尽管心里知道另外三个人没带干粮,但为了避免更多的恐惧,还是把饼干给了她,她也不管别人午饭吃什么,就接过饼干吃了。她早饭也没来得及吃,这点东西不过是杯水车薪。她问:“几点了?”柳怡晓打开夜光手表,不忍心说正午十二点,硬着头皮骗她:“才十点,你听会儿音乐吧。”

    过了片刻,柳怡晓看她睡着了,轻轻替她关掉MP3。又累又饿的柳怡晓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想睡觉,忽然听见从遥远的山洞深处传来一丝怪叫,一下,又是一下,响一些了,仿佛幽灵似的恍惚。她还听到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伴着那怪叫尖尖的、重重叠叠的回声,还有一阵隆隆声。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不可名状的声音包围了。手无寸铁的两人如何抵挡凶猛的野兽呢!她睁大眼睛,却分明感到黑暗中有很多东西在头上飘来飘去。她拿一节干电池往上扔,回答是一长串骇人的长啸。袁佳轶也被惊醒了。柳怡晓只听见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让我去看看。”袁佳轶死死拉住她的衣角:“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两人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动着。柳怡晓觉得大自然似乎要用无穷的威力使黑压压的山洞顶崩塌下来。她万分绝望地抱着头。

    出乎她的意料,种种异声在两分钟以后销声匿迹了。有人在叫她,不远处有一线光亮,是浑身湿透的薛浩和孔博。原来薛浩探的是条死路,回来时在偏离原路的地方意外地发现一个山口,正好下起一场暴雨,电闪雷鸣之中他看见了孔博,于是两人一起返回。

    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四个人看见一块巨石落到石柱旁,堵住了三条路,其中一条是严雨峰探的。柳怡晓终于明白暴雨冲击下一块根基不牢的岩石,可其他怪声音呢? “那一定是蝙蝠。” 薛浩推测。说到蝙蝠,柳怡晓忽然想起来:袁佳轶最怕蝙蝠了,她逃的时候尽走羊肠小道,转弯多。这些不是又缩小范围了吗?现在的关键是找到严雨峰。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石头背后响起了他的声音:“柳怡晓,袁佳轶,你们在吗?”何望舒兴奋不已:“我们在这里,你这条路怎么样?先去看看另外两条路有没有蝙蝠。”等了好半天才得到回答:“蝙蝠多极了,第一条路是死路。”“那你能爬过来吗?”“我试试。”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顶部,薛浩和孔博忙把他拉下来。袁佳轶捕捉下了珍贵的镜头。已经是将近两点。四个人都喊饿,然而没有半点干粮,袁佳轶感到很愧疚。男生们安慰她:“没关系,再探一次路就能出去了。”

    休息了近半个小时,他们又出发了。薛浩走着走着,手电筒越来越暗,他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关上了电筒,却发现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他连转了几个弯,一只照明灯出现了。他感到周围的山石在向他鼓掌,滴水在欢乐地歌唱。他摸着黑暗,大声叫着同学的名字。最先听到的孔博雪中送炭,传来了光线。五个人都到齐后,他们相互勉励着出发。当最后只有那只换过电池的电筒还坚持发亮时,他们看见了静静流淌的地下长河。五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们曾经彻底绝望过,却奇迹般地终于死里逃生。

    山洞已经停止游览,一个清洁工见了他们,以为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惊讶的神情实在无法形容。他联系了一只船,当五个人重见天日的时候,袁佳轶瘫倒在地上,她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五点半,连司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失望的大家准备离去,汽车将要发动,最后一个上车的端木峪大叫:“等一等。”她终于拨通了柳怡晓的手机。心急如焚的人们看见远处四人架着踉踉跄跄的袁佳轶,纷纷争先恐后地下车迎接。……

    他们对于丁老师当然是隐瞒了事实真相。本来这次旅行只会是个秘密,不料晚上袁佳轶欣赏录像时被一位爱串门的女生窥见了,于是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轰动了整个年级。他们也成为了无数男生羡慕的探险家。不过当事人都说他们以后再也不会乱走。的确,亲身经历过绝境的人们是不敢再次拿生命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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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12.2009 00:41:0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长今 于 24.12.2009 17:17 编辑

六 义乌急行

    这一天分散活动以后,王婷就和何望舒商量:“金华的几个山洞不好玩,听说义乌的中国小商品城倒不错,里面好象还有卖便宜的明星照呢。”她俩拉上了端木峪,准备当晚就走,第三天中午回来。端木峪有点不敢。柳怡晓提议道:“那就叫上男生,否则有什么事想呼应也难。祁一鸣怎么样,他认识路,又肯帮助人。”端木峪思忖片刻说:“叫成宏去,他要是不同意,我们还是别去了。”毕竟何望舒也害怕他的小报告。

    但王婷准备把成宏骗上车。于是三个人赶到火车站,打听后得知金华到义乌45分钟车程,10元一张票。不一会,王婷拨通了成宏的手机,先叫他赶到火车站,只说昨天把钱包掉在了义乌,请他做“保镖”。不料成宏爽快地答应了。他买了四张2188次列车的票,618分到了义乌。

    但谎言不久被揭穿了:她们假装找了一阵,发现钱包还在身上。何望舒说:“不好意思,既然来了就逛逛小商品城吧。”

    成宏很生气,但想想现在回去,8点多回金华也没公交车了。且稳住她们,明天回去告丁老师。

    她们趁着天还没黑,找到几个未收市的摊主,买了一些东西。时间已晚,约定第二天再来挑选。成宏再去买票却被告之:今晚的票全部售完。端木峪找到了一家宾馆,四个人买了晚饭吃。成宏憋了一肚子火,却不声张。

    端木峪随便拿了一张纸吐骨头,三个人对义乌都很满意。只有成宏独自在想如何溜走,因此早早去了自己的房间,熄灯躺下。好不容易熬了一些时候,一看表将近10点,他再爬起来看看隔壁,似乎没有动静——其实灯光很暗。便迅速整理好行李,悄悄退了房,溜出了宾馆。他赶到火车站才十点刚
过,买到2135次列车的月台票1022开。他再去补票。这时车厢的广播里正放着一支动听的童谣:
        放学的途中,我编着我的梦,忘记老师说我是顽童;
        想到得意中,我笑声溶长空,最后我哭着回到家中,因为呀天黑路朦胧。

    他感到这首童谣的内容挺适合他的,可惜实在太幼稚。现在他也编着自己的梦,觉得似乎完成了一项“壮举”。他伸了个懒腰,忽然目光凝滞了。前面那个人是……王婷,她怎么知道自己走,莫非走漏了风声?这不可能!走的时候天衣无缝,还有两个人也不在,他决定问清楚。

    当成宏向王婷走去时,王婷以同样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两个人同时问:“你怎么在这里?”旁边的旅客都以为他俩互相找了很久,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成宏一时语塞,只是搪塞着说:“在义乌人少……不敢住……想来想去……还是回金华为好。”王婷信以为真,也不再追问,便开口把事情告诉了他。

    王婷她们当时还没睡,只是在欣赏晚上的“收获”,忽然王婷叫了起来:“呀,怎么少了一张?”

    “再数数看,会不会弄错了?”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

    王婷摇摇头:“不可能,我数了好几遍。”

    于是三个人搜寻房间的每个角落,何望舒突然发现垃圾桶里有一张彩照露出一个角,她拉出来一看,果然是明星照,上面的头像却被油污弄得面目全非,她问王婷:“是不是这张?”

    王婷一看,一下子叫起来:“哎呀,就是这张,怎么会这样一塌糊涂?”她见在垃圾桶里,马上想起来是吐骨头的纸。唉,刚才怎么只顾说笑没看清楚纸呢?她生气地质问端木峪:“你什么意思?”

    端木峪一愣,自己也搞不清当时怎么回事了,她语无伦次地说:“我随便拿……了一张纸吐……没注意……” “哼,你存心和我作对,是不是看我买得多,心里就不平衡了?故意要贬低我的偶像。”王婷火冒三丈。

    何望舒马上出来调解:“莫吵莫吵,大家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嘛,有什么事不好说的?我看端木峪粗心大意,不会有意这么做的。”
王婷余怒未消:“何望舒,你别护着她,你知道我不允许别人诋毁我的偶像,何况现在是拿照片当废纸吐骨头,简直是侮辱。今晚我不住这里了,回金华去!”她怒气冲天地收拾好包,甩下该付的房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巧合的是,心急火燎的王婷也买到这趟车的票,她奔进月台时,成宏已经上车了。

    两人出了金华西站,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王婷拦住成宏:“且慢,我们不要一起回宾馆,省得人家以为……”成宏心领神会,他只得在车站等了好久,差一点被警察当作夜不归宿的可疑人物。

    王婷走后,何望舒和端木峪面面相觑,只得睡觉。何望舒辗转反侧,觉得还是应该和成宏通报一下。端木峪敲门无人应答,推开房门是人去楼空,顿时也来了气:“王婷肯定跟成宏早就商量好了,他先把我们带到这里,然后王婷找借口离开,两个人一起回去告周老师,真是可恶。”何望舒劝她:“且冷静一些。”

    洗完澡的柳怡晓在阳台上等头发干,关窗时看见成宏夜归。正好此时手机响了,她听出何望舒的声音后说:“这么晚打电话,要不是我醒着定要告你骚扰。你们在哪儿?今天下午我找得你好苦啊,是不是到乡下找亲戚了?”

    何望舒顾不上说笑了:“我哪来什么乡下的亲戚。我和秦琰慧在义乌,就是很有名的小商品城。我们买了好多便宜的明星照呢。”

    柳怡晓羡慕起来:“你真坏,去买明星照也不带上我。”何望舒笑了:“走时太匆忙,又不敢多叫人,真对不起。对了,本来成宏和我们一起来的,现在他失踪了,你对这事怎么看?”柳怡晓说:“你们带他去?他刚回来。我每天与他一起回家,太了解他了。他这种人反复无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回金华极有可能告丁老师。我想睡觉了,再见。”

    何望舒担忧地放下手机,把柳怡晓的话告诉了端木峪。端木峪说:“如果真的这样我们不是完了吗。这王婷出卖朋友,真是毒啊!”何望舒劝道:“王婷虽然凶,不至于那么坏吧,不管她了。反正成宏很危险,他的计划一旦实现,我们只有死路一条。”端木峪急得直跺脚:“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何望舒说:“回金华。”“这现实吗?”“她们不已经这样了?否则我们后果更不堪设想,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而且得在天亮前到宾馆。”

    两人像急行军一样忙碌起来,匆匆收拾好行李,办理了退房手续。风风火火赶到火车站,买了1515次列车的票143分开。列车在浙赣线上奔驰,两颗心也飞快地跳动。端木峪朦胧中被人推醒,她睁开眼一看,到站了。咦,怎么是大白天?再看月台:贵阳站。天哪,到终点了!“何望舒,何望舒……”

    原来是个梦,何望舒轻轻排着她说:“别怕,我不会睡觉的。”终于到站了。精疲力尽的她们拼着最后一点体力回到了宾馆,时钟恰好指着两点半。

    一夜过去,天还没亮成宏就醒了。他想:走了一个王婷,还有两个人是死定了,这下我可要立个大功。他这么想着,来到丁老师的房间,丁老师刚醒,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去,对她轻轻说:“秦琰慧和何望舒昨晚到义乌去了。”丁老师抬头一看,见是成宏,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她们原先也叫我去,我觉得没意思就没答应,后来下楼时看见她们不在。”“那可是件大事,我去核实一下。”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丁老师拿了名单查到两位女生的房间,推门而入却发现一个也不少。她非常生气:“这怎么解释?”“我不知道……”“你想诬陷同学?!”丁老师气愤地走了。剩下成宏在走廊里发呆,他想不通自己怎么又一次失算了。

    王婷和何望舒一碰头,知道昨天晚上是一场误会,三人握手言和。

    窗外,东升的旭日照耀在金华城上空。碧波荡漾的金华江源远流长,江畔曾经发生过恼人的动人的瞬间都化为了昨夜星辰,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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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12.2009 16:15:0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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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5.2011 20:07:27 | 只看该作者
智勇双全


    高大挺拔的金华山矗立在金华城北,仿佛一条出海的蛟龙腾空而卧。第三天同学们来到北山游玩。

    在巍然屹立的金华山上,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如同一条玉带隐藏在山林里。汽车在两面都是绝壁的山路上穿梭,一面向上望不见顶,一面向下,在很远的山谷才看得见一两座农舍。上山转弯近百处才到达海拔520米双龙洞口。金华山尤以“卧舟而入”的双龙洞和“洞中飞瀑”的冰壶洞最具特色。

    从黄大仙祖宫出来已近12点,大家在门口的小饭店吃饭。进门时,袁佳轶踉跄一下,差点被门口的台阶绊一跤,胸前挂着的摄像机撞到了一个男青年,她忙连声道歉。那个人原先满脸恼怒,可一见摄像机就和气了,很大度的说了声“没关系”。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并未满过祁一鸣。祁一鸣紧盯着他,见他和同伴商量后坐在袁佳轶的邻桌,马上想起火车上的一幕,他招呼温陆和薛浩:“这些人来者不善,万一有事要耽搁希望你们照应一下。”

    袁佳轶收好摄像机,菜端上了桌,大家都饥肠辘辘。王婷更是一见服务员走近就主动去拿菜,背后的一个人也起身,有意肩膀往上一撞,“啪”的一声,菜打翻了,那人的衣服上沾满了油污,他破口大骂:“小混蛋,眼睛不长的,乱抢菜算什么东西!讨打是不是?”温陆和薛浩悄悄离开座位。

    莽莽撞撞的王婷被这个浑身酒气的人吓得手足无措,她小声道歉。那人并不甘休:“对不起值几个钱,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见人?”王婷说:“我帮你擦干净。”“擦?我这两千元的西装皮鞋连洗都洗不掉,这身衣服我不要了,你得陪我新的!否则今天不要走。”王婷说:“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旁边一个穿黑T恤的人站出来说:“你的同学不是百万富翁吗?叫她借你一点,她刚才还撞了我们。”目光恶狠狠地射向袁佳轶。成宏环视四周,他们是最后一批游客,其他老师同学都走了,他要上前评理,被祁一鸣一把按住:“你别去送死,孔博已经打电话通知景区管理处了。”

    温陆到对面买了一束香,取出一支折了两下。用纸包起来,借打火机点着,做成一支“香烟”。薛浩也学着做了一支,两人把“香烟”叼在嘴上,又各自戴上墨镜,还买了两把大纸扇拿在手上。温陆把衣服纽扣解开,对薛浩说:“这下看咱们真功夫了。”正说话间,孔博跑来:“管理人员15分钟后赶到,你们……”“你叫成宏放心,我们不过装装样子。”

    这时第一个人已经揪住王婷的衣领,薛浩一个箭步上前:“二位且慢动手,我们是上海苏州河黑龙帮的,两位女士不曾见过世面,多有冒犯,还望兄弟关照,先放她们走,有什么事找我商量。”

    祁一鸣见这伙人存心挑衅,正在寻思脱身之计,又见两人假扮流氓,不免担忧起来:“真要动手就完了。”他拉成宏去劝架,不料被薛浩一把推开:“没你们的事,快回去。”陈海冰也来反劝众人:“他们不会丧失理智的。”祁一鸣想好歹也只撑一刻钟,再说息事宁人势必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只能先填饱肚子,视线却不敢从他俩身上移开。

    那伙人见两人这身打扮,以为真是流氓,不敢下手,只是纳闷:这两人抽的什么烟呀?满身油污的人顾不得许多:“可以,那就烦请二位留下两千元钱。”薛浩装模做样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掏遍了所有的口袋后说:“真不凑巧,今天钱包被偷了,要不跟我们回上海拿钱。”那人见被耍,气急败坏地一拳打来,早有防备的薛浩侧身让过,拳头落在温陆的“香烟”上,手指上立刻起大泡,他痛得“哇哇”直叫,又随手抄起一只碗朝温陆扔来。温陆本能地用手去挡,他力气大,一下子碗飞回去砸在那人肚子上。

    又走过来一个人:“警察,跟我们走一趟。”薛浩想:来的时候没有一个穿制服,难道便衣这么快?他还没回过神双手却已被扭住,温陆也被人控制。只听“啪,啪”两声巨响,还有火光,一股硫磺的气味扑鼻,众人吓得都散开了。原来是陈海冰放了两个小鞭炮。温陆和薛浩趁势挣脱,薛浩一脚把扭他的人扫在地上,两人迅速靠墙。

    那伙人见没拿到一分钱,同伴又吃这一场大亏,个个咬牙切齿,纷纷冲上来。温陆不愿也不敢动手,又怕那伙人发狂,觉得还是走为上计,便拉了薛浩往外退,另找个什么地方藏起来,于是两人跑出去了。不料那伙人原先是直冲过来的,现在他们突然转弯,脚步都乱套。黑T恤一个趔趄,八字胡躲闪不及,碰倒了他们的圆台面,尽管桌上菜不多,可他们还是遭到了横头一击。有的被餐具砸伤,有的被茶水烫痛,还有的弄得一身油污,总之是一群人在地上呻吟,不过冲在最前面的黑T恤和八字胡倒安然无恙。

    八字胡回头看见七零八落的兄弟们,不由急红了眼,他拿起一只酒瓶冲出来。从他背后窜出的杨宇迪悄悄在瓶子里丢了个鞭炮。八字胡还没找到人,瓶子早已神奇地炸飞了。温陆向杨宇迪翘起大拇指,两人之间的一点摩擦此刻也烟消云散了。八字胡转身找杨宇迪算账,薛浩也给了他一个扫荡腿。这时黑T恤又率领两个伤得较轻的弟兄,人手一根长竹竿跑出来,远远地就朝两人乱扫,两人无法还击,手臂上腿上都挨了好几下,杨宇迪赶紧又飞出几个鞭炮,两人才得以脱身的机会跑回饭店。温陆抬起那只圆台面当盾牌。薛浩见身旁有一筐空酒瓶,他也不多想,一只一只地往外掷,陈海冰又用鞭炮给他们造声势,温陆也索性移开圆台面,和薛浩一起扔酒瓶。他们看见那三人罪犯似的抱着头伏在椅子下面,大叫爽。

    酒瓶一扔完,温陆和薛浩感到又饿又累,体力不支,但又怕背后受敌,于是先跑出去,见那三个人又走来,只得往山上奔。没走几步,两人气喘吁吁,靠在一棵树上。不料这是一棵枯树,根基不牢,两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骨碌碌沿着山坡向下滚。那三人正想往上追,却不偏不倚地被压中了。
温陆的薛浩刚瘫坐在地上,又看见一人走来,吓得连声求饶:“哥们不打了,我们赔钱就是,要不够给你们银行卡。”祁一鸣笑道:“真不打了,快起来吧。”他递给两人几包饭菜:“公交车来了,你们先下山吧,别误了火车,扇子拿好。”“那我们呢?”成宏问。“现在才十二点半不到,一个多小时玩最后一个景点足够,打的下山到火车站只需半小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袁佳轶借了摄像机,又问王婷讨火车时刻表。袁佳轶又给了他一盒录像带,并嘱咐道:“多拍点景色!”

    管理处的人随后赶到,他们了解了情况后,感到不可思议,两三名高中学生怎能把十个青年打得如此狼狈?因当事人不在,他们只能帮着饭店打扫卫生。闹事的人都被打伤,也无法对谁处罚,只能对他们教育了一番,依旧开车回去了。

    老师同学听说他们的传奇经历后,无不夸奖称赞。其实这一场多半是侥幸,并没有许多武艺。然而他们的这一段故事,无疑为整个旅途添加了亮丽的一笔。不明真相的人兴许会真以为碰上了什么武林高手,只是抽的香烟太奇怪了。

    下午231分,N510次列车载着一片失望和遗憾离开了金华西站,同学们都全神贯注地听成宏讲述着车厢内五个空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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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9.5.2011 09:21:30 | 只看该作者
之前居然没看到……
先占位,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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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18.6.2011 23:56:1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长今 于 18.6.2011 23:59 编辑

八、泪洒北山
        汽车继续往山里开,深入山脉,眼前豁然开朗。一潭清波扑入眼帘,凉风阵阵迎面而来,成群的水鸟在水面上盘旋翱翔,甚是惬意。湖水平静,清澈见底。这是双龙凤景区的鹿田水库。
        站在海拔782米的仙瀑洞口放眼眺望,连绵群山的怀抱中,横卧着的鹿田水库犹如一块明镜。松涛阵阵,绿浪滚滚,一望无垠。翠绿怡人的金华山脉,山环水映,天蓝峰碧,山风醉人,实为人间仙境。

        信步走入洞中,一路景致贪看不尽,洞底是一处垂直落差73米的瀑布。白色的浪花从石壁飞流直下深不可测的幽壑,水花溅在脸上格外清新,果然又是一片奇景,仿佛是神话中的龙宫。观瀑台的下层是人工搭出的铁板,更为接近瀑布,人们都到下层赏景。
        杨宇迪冲在最前面,他脚步快,却被绊了一跤,借着惯性把“请勿入内”的牌子踢了下去。他坐起来一看,是一颗突出的钉子。他随手把钉子一拔,扔了下去。然后站在最突出的一块铁板上,倚着栏杆如痴如醉地看着瀑布。于是,后面的人也不知道这里正在维护,纷至沓来。端木峪和薛浩先到,三个人并排就站满了,薛浩只得等在严雨峰后面。

        成宏一路小跑,没留神脚下的牌子,被绊了一下,地上太滑,他跌倒了。一百多公斤的他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此时恰巧杨宇迪伸出手去感受瀑布的凉爽,端木峪和薛浩只觉得胸前的栏杆在瞬间降低了,身体的重心也随之前倾。拍录像的祁一鸣走在最后,他为了完成一个推镜头,脚步慢慢地向前挪,他从镜头里眼睁睁地看着端木峪和薛浩同栏杆一起消失,大为诧异,等他关掉摄像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严雨峰一只手抓着侧面的栏杆,一只手抓着身体,在空中的杨宇迪,两只脚死死顶住了前端略微突起的铁板,他忙把两人向后拉,趴在地上的成宏也爬了起来,但端木峪和薛浩竟真的从视野里消失了!柳怡晓嚎啕大哭,那凄切的声音把人们的心一点点撕碎。
        反应最快的祁一鸣推严雨峰:“快出洞去求援!”于是严雨峰拔腿就往上跑。祁一鸣倚着侧面的栏杆伸出头,仍旧是黑洞洞的深渊,什么都看不见。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会乐极生悲,看到胸前的摄像机,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可是这个主意能实践吗?他心中没有底,但还是决定大胆试一试。

        祁一鸣把焦距调到最大,又打开超级夜间摄像开关,可取景器里还是漆黑一片。他有些着急,两手不由自主地摸口袋。绳子!他又惊又喜地抽出来。是温陆拴在杨宇迪包上的绳子,不知何时被恶作剧的杨宇迪塞在自己口袋里,真是天助我也。他又想到刚才同学们买了很多纪念品,有好几根绳子系礼盒,于是赶快把它们都解下来,牢牢地结在一起,足有20多米长。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又在摄像机上打了两个死结,小心翼翼地放下去。心“砰砰”直跳,仿佛正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成宏和杨宇迪看见他这些怪异的举动和木然的神情,以为祁一鸣承受不了事实的打击,已经精神恍惚了,又不敢上前劝阻,在一旁发愣。
        祁一鸣心中又涌起无限的悲哀,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来直面现实啊!谁能保证他拍摄到的镜头不是身边同学的最后一刻呢!想记录下来却又怕真的看到不想发生的事情。他此时此刻的复杂而又痛苦的心情实在是笔墨无法形容的。而他的镜头倒真的录到了一些有价值的场面。

        端木峪和薛浩根本不明白几秒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糊涂地掉了下去。很快两人便感到潭水冰凉刺骨,寒冷无比。薛浩摸到一块坡度较缓的岩石,他让端木峪缩起脚靠在上面,可岩石太滑,稍稍变动姿势就会落入水中。薛浩抬头仰望,他们处在一口深井底,几条长长的灯柱荡下来,直到离他俩头顶不远的地方,他想攀岩,但四周都是绝壁,而且不能带走端木峪,能听见的只有单调的流水声,他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渐渐地,端木峪体力不支,她又一次滑入水中后得靠薛浩把她扶上岩石,石板上并不比水中温度高,背后也透心凉,她冷得浑身发抖,不住地打寒战。
        依旧只有湍急的水流,上面一点声响也没有,也不见什么东西放下来,两人靠自己微薄的力量支撑着,薛浩也冷得受不了,但他不想制造更多的恐惧,依然咬紧牙关坚持。忽然端木峪要他上来坐一会,他说什么也不同意,端木峪轻轻地说:“你就答应我这最后一次吧。” 薛浩一惊,的确,与自然相比,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但难道因此丧失信心?林武军响亮地回答:“不!你千万别瞎想。我们两个必须一起活着出去,我们不是在等死,一定有希望。”

        端木峪流着泪说:“你能活着出去,可我快不行了,不要浪费这块仅有的岩石。”光线太暗,薛浩无法读出她目光中的恐惧与绝望,还是鼓励道:“你再坚持几分钟,马上会有人来救我们。” 端木峪用颤抖的声音说:“最后几分钟,你不要离开我,握住我的手,直到一切都结束。”薛浩摸摸她的前额和四肢,几乎没有一丝热气。他哽咽了,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举起千斤重的手,紧紧地握住端木峪。
        严雨峰终于领着三名工人下来了,祁一鸣收起摄像机,强烈要求下去救人,坚决得谁也拦不住,他说他会游泳,又熟悉同学性格,总之是一切实际的不搭界的理由都搬出来了,工作人员拗不过他,又不敢浪费时间,只得勉强答应了他。

        小艇放下去了,祁一鸣打开手电筒,看见他俩的时候,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没想到同学之间的情谊如此之深啊!他把两人拉上小艇,穿好救生衣,然后把绳子往下拉,工作人员得到了暗号,连忙把绳子往上收,兴许是太用力了,小艇刚上升了七、八米,绳子就断了。三名工人骂骂咧咧地走出去换绳子,杨宇迪只听得其中一个说:“今天真倒霉,刚竖好的牌子不知踢哪儿去,这么粗的麻绳又断了。”他悔恨交加,又不敢承认错误,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之中。稚气未脱的脸上现出惭愧无比的神色。
        端木峪纤弱的身体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她跌入水中后便昏迷不醒,祁一鸣拾起手电筒,才使洞底略微明亮些。水中的端木峪如同天上宫阙中的仙后,清秀的脸庞上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齐眉的刘海闪耀着奇异的光泽。平时只是听外班的同学夸自己班的女生漂亮,今天在水中才有真切体会,祁一鸣又对她进行了十几秒的特写。再和薛浩把她抬上小艇。

        薛浩拼命地摇端木峪,然而无济于事。所幸这一次艇子下得快,三人回到上面。到底是男生,换了衣服的薛浩几乎一点事也没有。医务队备好了担架,七人坐上一辆面包车。端木峪静静地躺着,没有呼吸,男生们也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沿着盘山公路洒上了百里金华山。祁一鸣看看表,一点三刻,该想想怎么回去,他反复翻时刻表,这班火车赶不上,后面的火车都在九点以后到上海,不过杭州到上海车多。他脑子飞快地盘算着,心中已有了计划。他塞给严雨峰一张纸:“你和成宏一道先走,把我们五张票退掉,接下来就按我写给你的做。”
        汽车抵达医院,祁一鸣不愿在手术室门口干等,便带上杨宇迪出去买了一大包金华火腿,又看了刚才的录像,效果不错,尽管听不清两人的窃窃私语,但大致还能猜一些。

        医生总算出来了,他说:“病人受了寒,送来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进去了。吊完这瓶盐水就可以出院。”同学们全拥进去,端木峪送给大家一个甜甜的微笑。杨宇迪鼓起勇气说出了事实真相,众人大吃一惊,都忐忑不安地注视端木峪。端木峪很平静地说了句:“没事,我们终究是同学,现在不成了生死之交吗?”杨宇迪又哭了,不过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祁一鸣付清了医药费,人们在三点整坐上了开往杭州的大巴,汽车在杭金衢高速公路上飞驰,浩浩金华山,漫漫金华江都向他们挥手告别,近六十个小时里,多少艰难险阻都被同学们勇敢地征服了。
        严雨峰按照祁一鸣的计划5点07分在杭州下了车,然后去买回上海的车票,一切顺利。和祁一鸣他们6点半在候车室里见面。
        晚上8点44分,T178次列车终于准时抵达上海站,他们一下车。站台上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全班同学一个也不少,迎接他们归来,这欢腾的场面也给旅途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祁一鸣 温陆 薛浩 柳怡晓 杨宇迪 成宏 端木峪 王婷 何望舒 严雨峰 孔博 袁佳轶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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