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 s2 L3 J, @' ]0 `1 J 竟然连死人的钱都挣9 r, k+ V! h/ e, t2 v
; `& P5 @ R5 _' F 四、教育) Y; G4 C5 A; ?* Z
6 u# K+ {" d2 ^$ Q! V/ R, d 据官方消息说,目前大学生中,农村生源的比例在逐渐下降。 / h$ h: ~6 A) h, f$ K/ r 6 Z/ k; d* w+ y# \' u 年前,参加一场婚礼,酒席上与我同桌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乡村小学的老师。年龄都在40—50左右,我全不认识,喝酒,开始聊天。. G8 L( F2 K# S9 m3 W7 R6 w5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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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一个人,掏出一款手机,我瞄了一下,LG的一款,估计价格也就几百块钱左右。另一个人问:刘主任,这又是从哪里搞来得新手机?那个叫刘主任的说是某某送的,校长一个,他一个,后勤主任也有一个。 * ^* V! d8 T& ^1 R : m$ }2 A3 |2 I( m7 s3 [( J 那个问话的人,笑着大声说道:腐败啊,党都是让你们给毁了的,看来我要退了。9 V' q( ^$ h) H- b
6 Q% A, L4 T/ R4 U. Q0 u 然后众人继续喝酒,吹牛,我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 N2 g; L- m6 H$ e" D l- t8 w # R/ G- p( ]2 ^4 w+ I9 I3 q: p n0 p 一个中年老师,刚做过手术(据推测,估计是痔疮一类的),说自己前几天喝酒,只能站着,说“我现在就像孔乙己一样,站着喝酒”。众人大笑。 3 s4 U# F+ q" s, O0 h7 Z4 | 5 i! H# A$ h7 A/ I7 C3 v/ d 孔乙己,这个词让我当时楞了一下,可惜,如今,孔乙己在农村也许常有,而鲁迅却没有。* |: _4 i) Z9 v+ F
8 Y" R' ]! H5 g$ l2 A 这些就是农村的基础教育老师,我有一些高中同学,后来去读了师范专科,很少有回去做老师的,大多出去打工。当然,没有关系农村的这些学校也很难进。) b+ S4 z( g! c* y1 f$ x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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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放开了和他们喝酒,肆无忌惮地说着一些粗俗的话,最后我醉了。: R1 Q& M3 i4 B# C1 _$ y.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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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农村实行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但基本上,这些都是空谈。大量的农村孩子辍学,或是熬到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 z9 R" O. D6 i/ d
7 j/ D6 S* o7 A6 d; X; j 隔壁的一个邻居下的一个小女孩,94年出生的,小学没有毕业,身体都还没长成,在外打工已经一年。春天的时候去采茶,后来去了南通的一个家庭工厂内,做箱包的,包吃住,一个月500元钱,从来没有星期六星期天,每天早晨7点多开始做活,我问她,晚上什么时候结束,她说不一定。有时候都到10点多。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收完麦子后她去的,大半年挣了2900块钱回家。/ S/ W# d# q8 h3 ?8 ?7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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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0元钱,一个15岁女孩辛苦大半年的收入。在我和她谈话的时候,她并没有一句抱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她们是认命的孩子、顺从的孩子。 + z- [' t3 F' M7 d% p; R$ s3 q8 v $ y, v* d [8 i/ ] 她才15岁,头发也拉直了,有点都市的影子,只是那双手,粗糙的像个老人一样。都是伤口和茧子。 - s: L5 ^* }7 n4 b9 u; V7 m0 w 2 F0 ]( L1 _+ M3 o4 r
15岁的年龄,所谓的花季雨季的岁月,所谓的青春,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呢?' t- ^1 M. t% h8 x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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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她又要回南通了,我把手机号码给了她,让她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 d' s7 G/ J" E! ^9 I8 M$ d 3 ?& d S1 V' {/ ^( J' x 在农村,经常流行的一句话是“读书不读书都一样,反正都是打工”,或“读大学又怎样,出来还不是打工?”' p$ ], p" G, Z& Q8 R' i: {1 M)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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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汗颜和惭愧地说,我是我们村上这十年来,也可以说是自78年恢复高考以来,第一个考取重点大学,第一个读研的人。可就这样的一个诺大的村庄,近十年内,算我在内,考上大学的(本科)也才三个人而已。(说这些,不是得意,而是悲凉,就像鲁迅先生所说的,看到一堆沉睡在铁屋子里,没有醒来的人一样)% L9 L5 k8 @' p" G, U0 E- j
0 t1 E0 B8 y: T9 b8 k9 A 回家最怕的是别人问我工资多少,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在上海(上海对于他们,成为了一种文化想象,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大城市)读了所谓研究生了,毕业后,起码也要上万元的工资,还会有人给你分好房子。 6 S+ H4 g5 u! C# T* h" j $ b' W0 A- s0 b. ~0 _1 b" U6 i
若得知消息,我没有这么多的时候,他们都会说,我看读书也没什么用,XX初中没毕业在外面打工,一个月都好几千。 u( c" v& Q0 n* `
! h, Y A0 \" o 对于这些,我能争辩什么呢? " P2 W2 K- O9 T: N- r. S * _+ G( y n9 F7 A9 ~, v 我们县高考升学率之底,很难想象,估计是安徽最差的一个县了。全县人口是80多万,08年参加高考的只有7千多人(还包括大量的复读生在内),考上的本科(三本以上)才1500余人,其中大量的是三本。其中复读生占了大多数,(我是2000年高中毕业,我一个同班同学一直复习到2004年,才考取一个省内本科,)" x) l) D2 n! _4 q# }
7 k8 K" P9 t/ [# K 小学教育差,导致初中教育差,然后又是高中教育差,放到全省的高考竞争中,完全没有实力(考上稍微好的一些大学的,也都基本上是县城的孩子) 3 |: L' ]3 @7 ?; ?9 F ; l. o% [( |, L: `
我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县里一个高中当老师,今年带高三毕业班,年后,去和他喝酒,他说,班上70人(文科班),学校给他的基本指标是一个本科,三个本科是超额指标(只要分数够三本就行),我问他估计能考上几个,他说最多也就五六个人左右。 0 o I/ A% k5 n' q3 a m 8 v) D$ y0 \9 u1 P) s. l. E
那剩下的那些人呢?无非复读,或是外出打工。然后回家结婚生子2 a/ o, \# }8 ]) ~, M
* M @, o: I4 _ 在农村,有许多事情的发生,的确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就如低保来说,刚才百度了一下,看到这样的官方消息: 9 l: Q" Z' G6 C . U. }$ e# R& r
通过个人申请、评审评议、审核、报批和监督检查等一系列制度设计来保证制度在实施中的公开、公平、公正。县级民政部门负责审批,由乡镇、村委会具体受理。( y+ T3 J$ L: K, p* t
2 j2 p; w/ T# v+ F, R8 b 申请农村低保的基本程序是,由户主向乡(镇)政府或者村民委员会提出申请;村民委员会开展调查、组织民主评议提出初步意见,经乡(镇)政府审核,由县级政府民政部门审批。乡(镇)政府和县级政府民政部门对申请人的家庭经济状况进行核查,了解其家庭收入、财产、劳动力状况和实际生活水平,结合村民民主评议意见,提出审核、审批意见。在申请和接受审核的过程中,要求申请人如实提供关于本人及家庭的收入情况等信息,并积极配合审核审批部门按规定进行的调查或评议,有关部门也应及时反馈审核审批结果,对不予批准的应当说明原因。* L/ r2 O+ `" L+ x6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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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们村,有的一家四口人,包括几岁的孩子,全都享受着低保,有许多青壮年的劳动力,也在享受着低保,而我的爷爷奶奶,今年都八十多岁了,却没有低保。(当然,以我们家的状况,赡养爷爷奶奶不成问题,但这件事,让人委实很生气。)7 t2 G; ~1 o%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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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很愤慨,“谁送礼给书记,谁就有低保,谁上面有人,谁就可以有低保。”3 v. }, o' | Z6 ]4 E
- m) J% V1 W4 l1 ?7 O 所谓的申请、调查,公正都成为了纸面的笑谈。 ' E% P3 T3 V f& t t0 M + F) v1 t: h4 o2 s4 S7 i# d3 n- }* Y
低保成为了权力这个大棒之后的那根胡萝卜,大队书记想给谁就给谁,成了安抚与拉拢的工具。+ A* }& h* A, ~. {# c( c# ^, R# R
/ k2 k. T* N/ X; R+ i* m& b& G 低保一年有近千元左右,完全成为了一种额外的福利待遇。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却有了。谁家权势大,有,谁家上面有人,有,谁家送礼了,有,谁家是刺儿头,容易闹事的,有。 # r6 [1 O8 y2 b- u! S * m( D: U* m3 [9 [4 D" `- s 我家没有,虽然,我爷爷今年85、奶奶80了。, \- Q. E- L/ C) d1 i! 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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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这些并非是品头论足,而只是想写一下我所见的农村情况。对于我本人而言,也没有要一味地洗褪自己身上农村痕迹的意思。无论面对谁,我都坦言,我是农村出来的。2 ?/ C1 Q5 R7 O' y
% k2 U/ B8 t# }2 c 此外,我也并非说是要让农民全涌入城市(某些学者所谓的在城市形成贫民窟的观点,实在是笑谈),但你也不可以坐视农民成为现代化的牺牲品,然后被咀嚼一番、榨干了青春之后,成为渣滓。 : p B9 R+ y$ e - d! }4 z$ C# F l 没有人有权力,有何正当的理由,可以堂而皇之说,农民就应该为这场国家现代化运动做出牺牲。5 x! z- ~. L" z: H' r3 h9 d
, o3 z# L6 G" j 他们生而为农民,不是合法的理由。 ' }3 Q4 P$ p; K1 y9 T7 A! ] " T7 `- \/ h7 J
六、农村的政治问题 7 J* w7 W& s% W! l5 r( I% j & B: ^ n0 F8 K9 P# o “我身上有两颗子弹,一颗留着保卫我自己,另一颗留着参加第二次文化大革命”,这是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们村一个70岁的老人站在我们家门口,所说的话。) e& U. m$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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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职务都没有,连党员都不是,经常热衷于参与村上的事情,诸如核查村委会的帐,去县里上访等等。 4 |1 d8 D' S ?' m: R" s' M 8 a4 k! i! O6 N% |' k0 @) K
我父亲说这个人现在还经常在家里写东西,我问都写的是写什么? ) j3 d: M& {' e( E' v, ] 0 Q3 A) O9 ?* W* Z2 P0 U, x, T7 E
——还能是什么,都是那些大道理呗。 3 [+ w) Z" c3 l2 e( L . T% q; J! `3 n1 S+ W6 g
我不知道他是否读过马列的书,但他经常会把马克思挂在嘴边,说起话来振振有词。8 }* d1 w. N3 o; {+ p. Q
* M$ v7 A+ k' |( U- X% n/ U* U8 X “农村需要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把这些狗日的都搞倒,用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看问题,这个社会已经变了80%”,我拿出手机,将他的这些精辟的语言记录下来。 9 u2 w1 U4 Y/ w f( j3 U * R, ^8 p8 [1 `; j" T- ~! | 从县城里坐车回家的时候,在路边的一个村口,赫然挂着一个大红条幅,在冬日的村口,显得特别醒目。条幅上写着:村民直选,是建设乡村基层民主的重要保障。 : B2 a. o8 _! M6 R+ _3 ` + K$ a) c- M! q' ^; w+ o+ [ 看到这样的条幅,我哑然而笑。民主,直选,多么诱人的字眼。 . N ], S; Z1 n# x 1 o1 e. G2 W* ?/ F' t8 u2 o/ a+ G 回家之后,问父亲,在选举的时候,拉选票的现象特别严重。“选举不过是走个过场,上面让谁干,就是谁干”,我们村的那个书记,今年69岁了,被称为“不倒翁”,在大队书记的位置上,起码已经占据了有近二十年了。也有人戏称其为“胡书记”,说其很会糊弄,上面有人,在村上又不得罪人,得罪人的事情,都会暗地里指使别人去做。 ) R# o: {! \ t; j! D0 j4 y9 f : e$ r4 G' t7 ?7 C 此外,还有农村的发展党员问题,谁想入党,必须要经过大队书记这一关,先送礼,再表示忠心,于是,发展党员,也就成为了培养个人亲信的渠道。起码要确保入党者不会危及其地位。而有几个所谓的刺儿头,怎样也无法入党。也就意味着其无法进入政权,再这么折腾,也只能是在外面鼓捣。而当权者随便安排一个罪名,就可以将其搞定。 * V9 V/ Q1 o' [ , g6 s* f# f3 c0 P8 c3 r
当年我们村有个光棍汉,特别地仗义执言,经常一个人去县里和市里上访,反映问题。他在路边的沟渠里挖了一个很深的池子,夏天的时候,村上有很多人都去池子里取水打农药。别人都给用,就是不给大队的几个干部家人用,为此还打过一架。后来,他领养了一个别人遗弃的女婴。一个光棍汉领养一个女婴这样的事情,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但村里硬说其违背了计划生育政策,还让镇子上的派出所将其带走了。不知道其在里面是否受到了拷打,出来后,变得老实多了。 Z! f" ^6 i7 D4 o
. V: V2 S. A4 l “喝纣王水,就不能说纣王无道”——这是父亲经常教育我的一句话。尤其是在我偶然在他面前说一些稍微愤慨的话时。' c6 h6 }# |4 a8 X- T8 \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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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土地问题 @6 c* K( c; g$ k# f m6 N- @ 0 ?7 G! B# H8 q
我们村的土地,是人均有4亩左右(每亩660个平方),95年的时候,重新分配过一次土地,之后就一直没动过,这使得有的人家娶了媳妇,生了孩子,都没有土地,而像我这样的,户口早已经迁出,但在家里还有一份土地,那些死去的也包括在内。 / ~6 u" n$ ]7 h% b& S4 s ' B1 B; _2 J2 ~/ N5 t l 95年动过土地的时候,说是30年内不再动地。 - z) A9 u- s$ G6 o( R4 }2 @ 6 U# A9 _, T+ Z! _& R
最近,土地私有化貌似被提出来,作为解决农村问题的一剂良方,这次回家,和村里的一些人谈到此事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土地兼并。(我和他们说,土地要私有化了,可以自由买卖了,他们说,那很快就有人卖地,尤其是那些不正干的人。)) m$ P2 U9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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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又要回到解放前了,要有地主了!”+ n- r0 E% E5 a$ b b$ K$ Y& Q$ y( Q4 v
) x% r( j k& s+ F 其实,农民对于土地的眷恋的热情正在逐渐下降,村里许多有钱的人,都去镇子上或是去县里买了房子,平时都住在县城里,只有每年两次农忙的时候才回来。( p# Q1 Z: E+ P* x; m; x
1 L2 G6 X) _8 {7 k7 K/ w7 d4 m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村种植了许多经济作物,诸如棉花、薄荷、西瓜等,(我们家曾经就种过近10亩的棉花、也种过近十亩的薄荷,和三五亩的西瓜),可现在,都是一季麦子、一季大豆。省事,完全的机械化操作。(雇用联合收割机,直接把粮食拉到家,有的户,收完粮食就当场卖掉,带了钱走人)。然后将秸秆在地里烧掉,再种下一轮。 . u! _' ]; b' l) e/ S n$ }4 {2 G 7 \4 b( @$ j, v+ r
虽然没有土地买卖,但在农村可以租土地来耕种(300元/亩/年),有的人家不愿意种地的,或是常年在外的,就将土地租给别人种。; B& s/ u- p" D( z7 ~9 S2 R
" i: c1 i* y* j! R" J4 N. m3 ? 再说一下,去年的卖地问题。有一条正在建设中的高速公路经过我们村(貌似是从许昌到宿迁的),修路要占用农田,这其中分为两种,一种是路面占地,另一种是取土占地(要取土垫路基)。 . Q+ r- ^$ X6 p! x # i0 v% y% ]0 m) ?, j, L- _4 s4 a
前一种的价格是18000元/亩,后一种的价格是12500元/亩(价格差的理由是,取土后的水塘还可以用来养鱼获利等,但我怀疑这个差价被承包商私吞了)。) z& s# W8 R1 M1 G( ^$ L8 k
6 P. c3 t) M8 K4 C; H 取土占地的面积很大,有好几块,一块就有80亩。(我们家的土地被划了4.5亩)能够卖地的,都很开心。人们不再稀罕土地。只嫌弃卖少了,没有说多的。 0 ? U& c5 E; o4 ?# v8 H) F+ W 3 {; T7 b* A! ]5 }
至于说土地抛荒的现象,我们那里没有,因为自己不种,可以承包给别人。姑且可以算做土地私有化的前戏吧 * u/ S7 }; V4 J% f* n+ V4 y + n1 f U3 ]: J1 X% v" }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关于这次修路卖地的问题。村上有的户是摊到了,有的没有。6 p8 n# l! O) L"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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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到的就很庆幸,没摊到的就很沮丧。于是就有人提议说要把这些卖地的款拿出来村上平分,然后再重新分配土地。这是平均主义思想呢?还是集体主义时期思想的残留呢? # s& h3 Q2 q8 d% b1 n 7 R5 K4 j6 ?$ B/ V2 [" ^- O c 这样的提议当然不了了之,但的确很吊诡,值得反思。6 k2 Z; u2 _0 v4 U- K8 Y
- S/ V, c7 l3 o9 h0 X: p 一些三农学者常说土地目前成为了农民的束缚,成为了阻碍农民现代化的桎梏,也有人说土地是农民生活的最后保障,是返乡之后的最后栖息地。但无论是怎样的看法,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就是:农民已经不再深深地爱着这块土地。4 \3 w: b% O: p& s8 X#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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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说:“为什么我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而如今,这块土地也许正在沦为鸡肋。, g, U+ p, N+ X1 I# m& b& N
- v6 v* D1 |' b' f4 p 八、文化问题 4 e7 a7 ?/ }, p! s 3 \4 J# q4 T; H$ q& l 我一直认为在农村/农民那里,不仅有政治、经济问题,而且还有文化问题。暂且不论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我认为,这个文化问题,才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农村和农民的生活状态和形式,影响着消费行为的选择,也影响着他们的人生选择。 ) P& X4 a. N2 }. o. _ , t2 x1 P$ j4 n 我也一直很困惑,农村的文化是什么?有没有农村文化,是什么样的文化在农村发挥着作用? 0 _6 J' j0 S; V/ x M5 P / P8 |& y3 W) b/ e
都说儒家文化在影响着国人,但在农村,你很少能够看到仁爱、看到友善。你所能够看到的只是自私与贪婪、愚昧与无知,看到的只是争强好胜、看到的是勾心斗角。那些质朴纯真善良的农民哪里去了?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 & T$ p* l# e2 X1 N" [ 1 R' D9 |* l7 b3 |* e, ~ 打架、吵架、通奸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尤其是春节里,因为赌钱、喝酒或一些小恩怨,先是吵,再是打,然后是闹的头破血流。 9 S) |1 U. L7 E- N5 a ' v. b* R7 J( y7 g% U# l" Q
有的人喝了酒之后,可以绕着村,骂一圈,想骂谁就骂谁,语词低俗。谁家兄弟多,拳头硬,谁就可以欺负乡邻。 V# j- F# u0 `; t% t3 Q; q/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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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留着长发,染了颜色,并且还带了耳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说自己喜欢的人是李宇春,在课本前面写上“非主流”三个字,作为自己的人生信仰。他们不知道WTO,但知道麦当劳,知道网恋,会用qq找女朋友。1 p3 Y s! a2 {* Q) s! }
, H! F9 Q0 L6 Z 当然,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些唢呐班子都会请一个女人,年龄一般都在三十之上,姿色稍微有上两三分,到晚上的时候,就会浓妆艳抹,登台高唱一些黄色小曲,说一些低俗笑话,然后和一个搭配的男人打情骂俏。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性爱”为主题。有些时候,还会玩脱衣舞游戏。(我都在台下看过脱胸罩,脱内裤的——非全裸,不是从里面脱,就是从外面脱得剩下三点为止)。! c! |: Z# i0 z+ ]2 ^) G3 W
2 w2 c9 L8 B2 p( t3 d* L' ~ 台下的看客,有大人,有孩子,有老人,有男人也有女人,遇到精彩处,都齐声叫起好来,或高喊着“脱啊、脱啊、脱啊”。即使是丧事,也会有这样的演出,无论是亲人还是村人,脸上都看不到一丝的悲伤。若不脱,众人都会说这个唢呐班子不行,不过瘾。我想,鲁迅笔下的看杀人事件,也莫若如此。 7 N) o' ?! f2 N) F6 |8 O9 v ; o" L1 g$ @6 |9 M) l; R 前面有人说到信仰问题,的确,基督教最近几年在我们那里(不仅是我们那里)很兴盛,尤其是一些上了年岁的人。每到星期天,都是去做礼拜的。- Q l' ?0 R; a) O4 a
3 K! H r9 _9 d/ i/ ?, g6 ] 九、关于教育再补充几句 # n: t& l# d% [ 0 V; [" J- l* O5 _- u% [, k 以身作则的说吧,从小时候,父亲就告诫我,农村人,要想跳出农村只有两条路,一是当兵,二是考大学。那个时候,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保障,意味着洗干净泥腿子,进城做个“体面人”。 ; R/ X+ v" K* C! n5 c ) m; r" C9 n" m" q6 f, e 可现在呢,很少有人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d4 Y! _5 ~8 A* R# s
5 Q0 X( z' R' U1 P; k' e" K 那个时候的农村,相比较现在,真的很苦,几十亩的麦子,都是用镰刀玩着腰一刀一刀割的,打场是用牛拉着石滚碾的,十几亩的薄荷,要不分白天黑夜地用大铁锅熬上好几天。 4 W9 \9 l8 \- F: [! }! [ x3 b4 Y" x/ Q1 e# p
我读初中时候,成绩好的同学都去考中专了(97年左右),那个时候,农村人还满足于中专,因为高中并不代表着大学,而且还要多浪费一些钱(那个时候,我们村有两个高中生,一个复读了好几年也没考上,回家后先是搞养鸡,失败后外出打工了,一时被村上传为笑柄,另一个是学体育的,也是复读了几年,终于考上了省内的一个师范专科,毕业后,竟然去了中学做数学老师了,真是一件比较神奇的事情)。 2 M- J& {% I% t - X" b0 t( \( ]% {% O8 k
由于我们县的高考升学率较低,就有很多人去读一些职业或民办学校(尤其是集中在西安和江西南昌这两个地方,那两年,这些学校简直是去高中门口抢人,招生了一个都有提成的),农村人不懂,反正以为都是大学。这些学校毕业之后,无疑还是打工,于是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相信所谓的大学的神话了。与此同时,一个个外出打工的神话也在迅速地膨胀和传说开来,“某某高中没毕业,外出打工,一个月八千块。”,我当然,相信,这其中有的是真实,但我更认为,虚假要大于真实。. Q6 P/ w1 r7 p. z& C$ b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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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个笑话,前几年,后面村上有个男生考取了北华大学的国防生。他们家连放了两个晚上的四场电影来庆贺,还制作了大红条幅挂在门口。周边几个村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0 G8 I } Y$ j2 ^( Y . j o5 P( C5 |; [) y
“——北华大学是什么大学?”; a, c+ ^" e$ A, e' ~
! H! }' L. t& u( l' C “——谁知道,估计是北京清华大学吧?厉害”( i' e" z, n8 h r u% C
" }1 A3 F+ f4 s/ A “——啧、啧、听说人家这个大学不仅要钱,而且还给钱” 4 [0 L$ h9 \, Z ( d3 P( z9 H! A& m& N5 z 这些都是回家之后,我听父亲转述的。 # i% t; ^! F9 t0 ^2 u' ~. W3 i 5 I2 C# K' C1 G1 _/ X 以前,我总是坚持启蒙论调,认为改变农村的根本在于教育。要让农村的每一个孩子都觉醒,都认识自己,认清这个世界。然后,一切就会好了。可现在呢?与其谈启蒙,不如谈救亡。破败的农村,该是需要一种拯救了。, ~) |1 C1 `5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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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现在很少的大学毕业生读书后会愿意回去建设家乡。你可以指责是忘本,是没有良心,当然也可以指责我。但谁又理解这其中的苦衷?(这次回家听说,目前正在选派大学生到基层任村官了,我恐怕这政策虽好,但估计又是半途而废,流于作秀,农村的工作,岂是一两个书生可以胜任的,农村的水很深!) . M5 e% j/ R& i0 p- \: `) c 1 R- B3 g4 r# U8 O Q
我一个同学,大学本科毕业,最近很想回县城做生意(我们县城,目前就像是80年代初期的深圳一样、一年开个批发部也有一二十万的收入,而我们县城的房价,目前是1500/平方米左右),但其父母死活不同意,认为这丢面子。 8 a8 Y# W8 a) S# Z* A' l $ e8 f/ H. C9 r7 x# f, E
就像我,坦然地说,四年前,当我从家到上海读研究生的时候,在我的身后,就像一颗腾空而起的蘑菇云一样,有一个正在膨胀升起的神话。常说,历史的洪流在裹挟着个人前进,就是这种感觉。我无法回去,戳破那个神话,即使我在外面活得是怎样的辛苦。我想,起码给后来者,留一点希望也是好的,倘若我也回去了,毫无疑问,我在众人眼里就是一场悲剧。将会不可避免地成为反面教材,读书无用论的案例。 / Z' f$ }4 a$ _ * c, R. k! c+ ]" k! r& ~1 E5 z
这是该叫做偶像的黄昏?还是悲剧者的诞生?《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说真话的孩子,有的时候,也未必是值得赞扬的,姑且不论其下场如何。 1 U1 B: d! ]* ^! B8 I% [ 2 s0 q( O& `4 J }# a 当然,你也可以指责我的软弱。这次回家,有时候半夜里蓦然醒来,总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沦为魏连殳、吕纬甫一样的人物。 + w. x3 ^3 i5 D9 a6 w+ A 8 k, n8 b5 w7 i5 Z/ P R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走得太远,没有回去的路了。当我转过身去,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一条可以回去的路——以这句话与大家共勉。 ( i0 {4 ?2 c% i3 g * D- z; Q7 w" b( y$ L4 ^% i 十、农村的生活" r9 I) E/ A' H: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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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许多人都说到农村的赌博问题,的确,我们那里也很多,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人挣了钱回去之后,就聚在一起赌。赌的很厉害,有的人能把一年在外面挣的钱都输掉。各种赌博的方式都有,甚至妇女老人都参加,从掷骰子,到麻将、牌九、斗地主、炸金花。9 {2 V+ k$ ^$ L
$ y# ^$ O) j# }) v% d2 S9 e! ` 说到赌博,就不得不提抓赌问题。我们镇上的派出所,简直就把抓赌当成了一种创收方式。无论是赌多大的(就连五角、一元、两元金额的掷骰子也抓,我老妈有一年冬天就因为掷骰子,而被抓了一次),是在赌的还是在旁边围观的,统统抓进去,然后通知家里拿钱赎人,这简直就是违法,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当然,若是有点关系的,打声招呼,就没事,也不敢抓。 + ~, S9 Q3 h+ |! A2 c- g. e , m2 Y/ S4 g" m7 h" [8 r0 t Z6 w 农村的假货问题。中秋回家的一次,我在村子的商店买了一瓶可口可乐,竟然是假的。据我回去的同学说,村里的店就连牙膏,洗衣粉都是假的。我父亲说年前我们村一户人家办喜事,用的烟酒都是假的。村上的人现在都懒了,连馒头都懒的自己蒸(我们那里是以面食为主),村里的小店里,啥都有。从馒头到日常用品,肉类瓜果蔬菜,桶装的饮用水,还代冲煤气,代缴电话费。这次回家,听说隔壁有个村,还开了一个超市(对,自选超市,微型家乐福,现代化的在农村的在地化例证)9 D( e+ {! C7 s+ s: F
9 @( `6 M9 `- N( Q4 M 两个人命不值钱的例子。其一,是我们后面村的一个老人,念过私塾,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会算命测字打卦,懂一点孔孟之书。经常在赶集的时候,去镇子上给人算命,虽然八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几年前的时候,有一次在去上集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了,然后死了。最后,两家私了,肇事者赔偿了1万块钱。回家,我问父亲,怎么才这么少的钱,我爸说“他都八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生命的价值,是用年龄来衡量的。 ) }* \$ m, I, n8 k" ^: m 9 R4 n/ {/ ?& ?0 t
去年,在距离我家不远的一个村上,一个女的,年龄是60多岁,去村里的医务所打针。针头还没拔出来,人就死了。这明显属于医疗事故。最后,赔偿了4万5千元私了此事。 9 Y( @- ]" A: j& E0 m* a ) M* ~9 H- y; e3 x' ?" s' ]9 Z
试想这两件事,若放到城市,会怎样处理?! k2 U O- L0 T& P0 B+ W' K$ Z
' C* Q8 G* j7 v, h# y 农村的生活,似乎仍然处于一种自然的状态。在后现代与中世纪之间夹杂,像一条没有目的的河流,恣肆地奔放,谁都不知道终究要流到哪里,当然,作为农民的他们,也从来不会去关心这些。. I, Y" c9 A4 A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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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v+ r5 m, T$ {4 y
9 @! g8 k/ r% A 多谢各位耐心读者,至于农村的其他诸多一些问题,诸如社会治安,留守儿童等等,我暂且没有去谈,但我想,我已经说的足够多了。原以为,我所说的只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但就是这样的一份常识,在许多时候都被遮蔽了,或是被改头换面,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包装起来,告诉给国人。, p% V) a/ l# o+ [8 C, R+ w
9 i1 _' ^4 T3 o 是的,无可否认,无论在学界还是在政府那里,农村问题目前正在得到重视。对此很是欣慰,但这种重视,也是恰恰反映了问题存在的客观事实,以及紧迫性。 5 ~3 v$ j4 Y# Y6 I$ H' ~! u ! p( n* w6 q6 h+ Z* N
仔细看了诸位的回帖,有人认为这是现代化发展过程中、所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阵痛”时期,但我想还需要先深思一下,这样的“阵痛”是否就可以带来一个大家所期望的未来?此外,为什么要让农民来承担这种“阵痛”?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农民吗?因为生而为农民,就必须要到城市里出卖劳动力?就必须从事卑微的工作,就应该是被侮辱的和被损害的吗?就必须要为现代化作出牺牲?9 C5 z0 p0 w0 E, J5 ?1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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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牺牲了,另一代人接着牺牲?前仆后继地成为路基,成为金字塔的底层?以承托起所有的伟大蓝图和远大理想?8 C* S) U- Z' n
3 p. S0 w- T6 a9 R 改革开放三十年过去了,改革的合法性早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被确立下来,的确,我也承认,改革开放决策的正确性和历史必要性,但是否就应该一味地高唱赞歌,而不去反思这三十年的改革呢? - O; ?- `9 U' t" X * Y; }8 c8 U" p 在农村,我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言论,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前三十年时期的人在感慨“这个时代变了,社会风气变了,人心也变了,要是在毛主席时代,都要拉出去枪毙。”- x1 l9 B9 w" e+ S# O1 b/ @5 P
% K1 h% n3 f- ^' Z& c5 A' u$ m5 ], G- f 我也一直认为,人不是动物,物质上的富裕不可以成为精神上贫瘠的理由。二者之间没有直接可换算性。不要以为让农民吃饱肚子,住上房子,就解决了一切问题了。 ! i7 ^4 f1 o( X ) M4 k" t' D# u, W$ e7 Y 有人反驳说,相比较之前吃不上饭的时期,农村现在是很好的了。是的,这无可否认,但我们难道仅从时间层面看问题吗?若是相比较封建社会,奴隶社会的农村,岂不是更应该载歌载舞地欢庆呢? ' A1 H+ G& O, ?$ ^( b# G6 I & x# G: C/ j5 ~0 l$ l+ R w) N 所有的解决方案,都说将来会好的,等待产业升级,等待国富民强。好吧,等待吧,姑且不论这是否是一个空头承许诺。起码,我爷爷是等不到了,我父亲不知道是否能够等到,我那些仍然生活在那块土地上的兄弟姐妹呢。8 [8 C) m; W+ u3 H2 @0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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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不到希望,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是希望。 @/ _! n @; v3 S + d5 q4 a& \! U* M! ?1 `- k: v
我是农村走出来的,每一次回家,心情都会很悲凉,我不知道,我所看到的家乡是不是就是我儿时的家乡,是不是就是常在我心中挂念着的并有时候魂牵梦绕的家乡。% k' |) {5 x5 t3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