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低利率时代料将终结

Hoch-Schwarzwal

日本：某渔业产品生产商将产品价格上调10%，这要归功于旺盛的海外销售和捕渔船燃油成本的增长。德国：全国铁路公司计划把票价上调逾4%。中国：某市多家杂货店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就因为当地某供应商宣布盐价上调幅度将高达50%。美国：豪华连锁酒店顾客盈门，房价节节上涨。<br /><br />全球各地通货膨胀迹象不断闪现，各国央行纷纷发出信号，称信贷成本极低的时代即将结束。全球各地市场和全球经济运行将受到重大影响：投资者可能会相继撤出风险较高的资产，全球住房市场兴旺发达的势头会难以为继。经济衰退虽不大可能出现，但由于全球各地的央行官员们似乎都下定决心，要用加息来打击通货膨胀，所以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br /><br />周二，日本央行(Bank of Japan)行长福井俊彦(Toshihiko Fukui)表示，央行从2001年以来一直实施的超宽松货币政策行将结束。上周，已连续两年维持利率不变的欧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发出强烈暗示：央行倾向于加息。就连已经连续加息长达15个月的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也在周二发布的9月20日会议纪要中表示，将继续加息。周二，韩国央行三年来首次加息，部分原因是美国利率上涨，有可能吸引资金撤出韩国。<br /><br />当然，日本和欧洲的央行官员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说说。如果油价下滑，或者经济重现疲软之态，他们就会点到即止。不过，一旦言辞很快化为行动，用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经济学家布鲁斯·卡斯曼(Bruce Kasman)的话说，那就是1988-89年以后“第一次全员参与的全球性货币紧缩”。<br /><br />单单是对各国央行将收紧货币投放的预期就已经促使投资者纷纷降低了风险偏好程度。9月中旬以来，道琼斯工业股票平均价格指数下跌了4%，不包括美国股市的道琼斯全球股票指数下跌了2%。相对于有收益保障的美国国债的收益率而言，投机级的公司债券和新兴市场债券（以美元计价）的收益率已经微幅上涨。<br /><br />“我们就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将三、四年来积累下来的过剩资金逐步消耗下去，”华盛顿智囊机构国际经济研究所(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学者迈克尔·穆萨(Michael Mussa)预言。环顾全球，住宅建设和消费支出（部分动力来自房价增势）的增长都将放缓。他说，“我们很可能会面临经济增长迅速下滑的处境，但并不是席卷全球的经济衰退。”<br /><br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的调研表明，1990年以来发达国家的通货膨胀率从5.1%下降到2%，全球整体通货膨胀率从26%降至不足4%的水平。IMF预计这两项指标明年都会微幅下滑。无论如何，“央行都担心失去多年来逐渐赢得的信誉，”IMF首席经济学家雷格汉姆·雷简(Raghuram Rajan)说，“70年代的教训是：如果央行“让通货膨胀这个妖怪跑出瓶子，再把它弄回去可就麻烦多了，而且还要以大幅牺牲经济增长为代价。”<br /><br />这就表明，央行官员们宁可冒著住房和消费支出锐减的风险加息，也不愿降息。雷简说经济增长放缓可能“缓慢或者突然而至…，…如果突然而至，我看我们就要有麻烦了。”<br /><br />也不是所有国家都寄望于加息。澳大利亚和英国都是首批加息的国家，现在他们的住房市场已经渐渐降温，经济增长也正在放缓，澳大利亚已经停止加息，英国甚至已经降息。<br /><br />中国看来并不准备加息，尽管很多经济学家都认为应该加息。在南昌，当地某食盐供应商宣布，因为要将纸包装袋换成塑料包装袋，所以准备把食盐提价50%之多。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一幕就出现了，人们排起了长队。中国没有采用加息手段来控制价格增长，而是通过各种政策调整来达到目的，例如行业补贴和限价等。出租车司机饱受油价上涨之苦，又对涨价充满绝望，由此酝酿的种种罢工威胁都被中国政府的这类应对措施一一化解。另外，公众反对的声浪也导致管理机构把故宫(Forbidden City)门票从人民币60元升至100元的计划束之高阁。<br /><br />在众多准备加息的央行中，两大原因被普遍提及。首先就是油价飞涨。能源成本上涨如果短暂抬升通货膨胀率的话，央行官员们还可以容忍。可一旦能源成本上涨的影响扩大，波及其他商品价格和工资的话，他们就忍无可忍了。<br /><br />其次就是宽松性货币政策已经完成了使命：从日本银行体系崩溃到全球信息产业投资泡沫破灭，这一系列冲击和结构性失衡都已被宽松的货币政策成功化解。央行官员们并不愿意低利率长期维持下去，他们急切地盼望著利率回到正常水平。<br /><br />这种紧迫感在日本表现得最明显。1999年以来的日本物价实际上是在持续下滑，这种通货紧缩现象是90年代初日本地产泡沫和股市泡沫破灭引发经济长期滞胀造成的结果。贷款人无力偿还借来投资股市和地产的资金。堆积如山的坏账让银行更加惜贷。80年代初的过度投资也给日本企业留下了太多的工厂和冗员。投资和需求双双陷于停滞，给价格带来了沉重的下跌压力。<br /><br />2001年，已经把短期利率降到接近零的日本央行开始执行“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向摇摇欲坠的银行系统强行注入大量现金，盼望著银行能就此扩大放贷。<br /><br />这些措施可能有些效果。银行逐步清理了坏账，企业也摆脱了无用的过剩产能，经济开始复苏。备受关注的企业商品价格指数，继1998-2003年持续下滑之后，终于在去年开始回升。今年的大部分月份也在好转。<br /><br />日本最大的轮胎生产商普利司通轮胎公司(Bridgestone Corp.)从2004年开始上调部分产品的价格，理由是橡胶和石油等原材料成本上涨。渔业产品生产商Kibun Foods Inc.今年8月份上调了鱼酱系列产品的价格，有些直接涨价，有些通过缩小包装曲线涨价。公司发言人提出的几条原因之一就是欧美消费者出于对禽流感的担心不愿购买禽类产品，对鱼类产品的需求随之高涨，另外捕鱼船燃料成本增加也是原因之一。<br /><br />日本央行表示，在扣除新鲜食品之后的消费者价格指数年增幅稳定处于零水平以上之前，将一直维持超宽松的货币政策不变。福井俊彦周二表示，他估计这项标准明年就能达到。他暗示，日本央行可能会在明年4月结束“定量宽松”的货币政策。私营领域的经济学家们预测，央行将从明年夏季开始逐步加息。日本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已经因为这种预期开始上涨，周二达到了11个月高点，但此后又滑落到1.54%。<br /><br />据估计，日本央行将缓步而行，以免加息对经济造成负面影响。但加息仍会引起金融市场动荡，在这里诸多投资策略都是建立在低成本日圆贷款之上的。<br /><br />欧元区国家的经济增长仍然低迷不振，最大的拖累就是德国。为此，欧洲央行一直把短期利率目标维持在2%，这已经坚持了两年多时间。最近，欧洲央行已得出结论：大宗商品价格上涨长期而言会加大通货膨胀压力，它担心这会导致工会组织要求加薪。<br /><br />在德国，包括能源在内的通货膨胀压力已经有了抬头的迹象。德国铁路运营商Deutsche Bahn将在12月11日之前把二等座位的票价上调2.9%，部分一等座位的票价将上调超过4%。能源价格的上涨也逐渐扩散到一般商品的价格中。最近，在德国北部拥有100多家面包连锁店的Stadtbackerei Junge开始把面包棍的价格上调了10%之多，它将这归咎于汽油价格上涨推动运货成本增长，以及零售店的能源成本上涨。<br /><br />企业的这些涨价措施可能会让消费者形成通货膨胀加剧的印象。德国统计机构最近的调查显示，公众感觉通货膨胀率上涨了7%，而实际数据仅显示上涨幅度不足2%。<br /><br />上周，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Jean-Claude Trichet)表示，虽然目前的利率水平“仍然适宜”，但央行一见到价格上涨苗头就会立即收紧银根。市场预计欧洲央行会在明年3月份首次加息。利率上涨有望导致欧元区各地火爆的住房市场慢慢降温，给西班牙和爱尔兰飞速前进的经济踩踩刹车，但会把德国刚刚萌芽的经济复苏置于险境。<br /><br />美国和欧洲一样，能源价格有增无减，再加上飓风导致的能源供应中断，通货膨胀的威胁已经渗透到范围更广的价格指标当中。全美独立工商业者联合会(National Federation of Independent Business)9月份针对小企业展开的一项调查显示，32%的企业主承认上个月上调了商品价格，降价的只有8%。和日本一样，美国经济也刚刚从2001-2003年投资和股市泡沫破灭后的沉重打击中基本恢复了元气。万豪国际集团(Marriott International Inc.)表示，截至第三季度末的一年中，北美酒店房价上涨了8%，这得益于入住率上升和新酒店兴建成本增高的双重有利影响。<br /><br />Fed已经多次调息，将短期目标利率从2004年夏季的46年最低点1%升至目前的3.75%，并表示将继续加息。但这些做法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起到减缓经济增速的效果，在住房市场的收效尤其微弱。这主要是因为美国及全球各地的长期债券收益率一直处在罕见的低水平，这项收益率由市场力量确定，会影响抵押贷款利率的走势。至于这种现象的原因则一直是个谜。<br /><br />可能的一个原因是，从全球情况来看，储蓄资金超过了投资所需，这种情况不会很快改变。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全球各地长期宽松的货币政策已经迫使投资者接受了较低的长期债券收益率水平，尤其在美国更是这样。如果真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全球货币政策的紧缩最终会带来市场早就预见到的长期债券收益率的上升，以及住房市场下滑，不论在美国还是其他国家，都将如此。<br /><br />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的经济学家肯尼斯·罗哥夫(Kenneth Rogoff)认为，Fed、ECB或者日本央行现在都还不能确定，在长期利率偏低的情况下，应该把短期利率上调到什么程度。“一旦他们开始加息，我们就能知道结果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