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裸足行走向天堂

庄周

??: ) <br>　　 <br>　　 狼叔叔对米米说，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叔叔说，米米是好女孩，会幸福。米米笑。米米做不了好女孩，因为米米会一直走四方。<br>　　 米米扒在床上写字，开始用白纸和铅笔。后来米米觉得铅笔太淡，又换了钢笔。米米保留了很多年的习惯，一直用钢笔写字。不习惯用圆珠笔和水笔。米米用的墨水，永远是黑色英雄，不换其他。<br>　　<br>　　 米米说这个城市是畸形繁华。<br>　　 春天到来的时候，这个城市多雨潮湿，天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阴冷。米米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停地吃橙子。用手直接把皮剥掉，大口大口地咬。看橘色的橙汁流到睡衣上面。然后站在厨房的水池边洗衣服。<br>　　 米米一边用力地搓衣服领子上水果的污渍一边跟着电脑里的音乐大声唱歌。<br>　　<br>　　<br>　　 小七来告诉米米关于小七的故事。<br>　　 小七说，身边有个女孩，曾经爱过一个男人。那男人高高大大，长得像一棵树。离开那个男人以后，在无助，寂寞，孤独的时候，女孩就抱着树。城市里有很多树她抱过了，她一棵一棵抱过来。<br>　　 她认为那些树和她一样都不快乐。<br>　　 她对那些树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br>　　<br>　　 她去见小七的时候，小七的胃病正犯得严重。坐在超市的阶梯上吐。脸色灰白。那女孩站在超市的门口。就这样看着小七。直到小七吐完了，她跑过去。一句话也不说，从背后抱着小七。<br>　　 其实是很女人的小孩，留着小辫子。淡漠的脸，手指夹着烟。从不穿裙子。会在睡觉的时候亲吻小七的鼻子。<br>　　 从超市出来，她要领所有的东西，喜欢跳，袋子破了，东西丢了一路，她认为她委屈。她的手小小的，像婴儿一样。走在马路上，被小七牵在手里。女孩会从包里拿出棒棒糖给小七吃。<br>　　 夜里带她去逛街，一起走很远的路。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她跳跃或奔跑。她失眠难受的时候，会说是小蜜蜂来找她玩了，她要去和小蜜蜂玩。她在电脑上画画，并且告诉小七，小蜜蜂在唱歌给她听。<br>　　 她坐在放满冷水的浴缸里面咬冰块。<br>　　 她睡小七的床，抱着小七的被子，身上穿着小七的睡衣。<br>　　<br>　　 米米听到小七说。<br>　　 很快的便能站在阳光下了。我的眼泪流在心里这样沉重的爱。我不知如何是好。<br>　　<br>　　 米米心里想，那个女孩，会去抱城市里那每一棵高大的树。<br>　　 米米心里哗得一下。小七说。米米，你就是这样的女孩。小小孩。纵使，你身边的人再多，米米你也只有一个人。<br>　　 都是找不到人照顾的手足无措的孩子。你真像她。小七说。小小孩。小小孩。米米又笑。<br>　　<br>　　 这个世界始终不符合我们的梦想。我们要找一个人，可以彼此安慰的人。小七说，米米，你有没有找到，那样的一个人。可以相爱。很深很深很深很深的。你有没有找到那样的一个人。你有没有。<br>　　<br>　　 米米心里又哗得一下。想起，有人说要相依为命。<br>　　<br>　　 <br>　　 夜里起很大的风，窗户关不严刮大风的时候，就砰砰直响。米米在纸上慢慢划，一笔一笔。米米感觉指尖冰凉。米米读书的时候有咬笔尖的习惯一直改不掉。米米起身去喝水，倒满满一大杯开水。然后左手捧着装满水的透明的玻璃水杯，右手翻看狼叔叔发过来的消息。米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走来走去。叔叔说，不许米米做坏女孩。叔叔要看到米米蹦蹦跳跳的样子，还有米米很不高明的骗人花招。米米总是和狼叔叔说，米米很老了是个老巫婆。叔叔说夜里睡觉的时候要抱头大熊，或者含着手指，嘴角露出很满足的笑。总而言之，米米要装出一副做美梦的样子来。<br>　　<br>　　 早上起来迟到。米米想找个人来养活自己。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一点谋生能力。总是犯各种各样的错误。喜欢神游。喜欢发呆。不能集中精神。没有人知道。其实米米的理想就是每天可以吃到一大蓝草莓。　<br>　　 <br>　　 这一天很冷的夜里，叔叔坚持要等米米，米米觉得叔叔很天真。叔叔说，有一种海妖，以声摄人，叔叔不敢接米米的电话。叔叔说，今晚没有月光。后来叔叔生米米的气。叔叔信不信米米是蛇蝎心肠女子，叔叔说，信。<br>　　 <br>　　 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叔叔说，在遥远的路途上收集月光，它们可以照亮天堂。米米要做好女孩，米米要上天堂。<br>　　 米米说，去天堂的路上，要甩掉高跟鞋子，裸足行走。轻轻松松，不会累，不会感觉疲惫。<br>　　 <br>　　 叔叔很傻。仅仅是因为，米米说想要面朝大海。其实谁不希望，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要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br>　　<br>　　 新。还有小七，小小孩。狼叔叔。云衣。蓝。你们看，你们看。那窗外晨雾散开。花开成海。<br>　　 你们说。天堂的样子，还能是什么样。<br>　　<br>　　Windchild 2003年春天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