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乡远了,却反而怀念起家乡的味道来
0 L/ E7 n9 X/ ?! l# g4 c家乡的味道
9 Z* ^! E7 Y) N1 H0 e9 Y) g$ ~董碧娟(卡尔斯鲁厄) & m9 u, T4 Q! r8 [! T5 W
看到好友在博客上写:“去过那么多地方,什么意大利餐法国大餐非洲风味等等等等,最好吃的永远还是中餐!”想起很久以前我们还在国内时,常常一起逛街,每每到了吃饭的钟点,她必是拐着我走进街角巷子深处这家或那家西餐厅。 2 i8 q" T6 c2 @0 I% L; X4 k9 m
菜单也不用看,那些从她嘴里流淌出的菜名,一个个流利非常且都深有异国情调的优雅。 # T8 }; f% N8 p( j, f; W& X- d# T
每当她端起红酒杯细细啜饮,会叹息似的对我说:“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这样跳动的烛光中,在轻曼的音乐声里,她青春的脸庞影影绰绰,美不胜收,目光如水涟滟。 0 M- c. W, K! y5 d. P" m+ v
后来我去了德国,她去了法国。在巴黎那座城里,她说,如今她真正是“生活在别处”了。我看她写的这句话里,似乎欢喜里也包含了隐约的感伤。她本是如风一样的女子,想当初笑起来都如男孩子般豪爽,只是她偏爱西餐厅的氛围,亦喜欢在午后坐在咖啡馆里静静观看窗外的行人这让我知道她隐密的内心其实也充盈着忧伤与迷茫。
. V( n: P0 u. i; E十年前的我们口袋里没有钱,却都揣着大大的理想,都想好奇的踮起脚尖看看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我还记得那个春日,阳光从树叶上片片洒落,我正窝在被子里睡觉,迷迷糊糊中电话响了,一接,她的声音如一个个欢快的音符蹦进我的耳朵:“我终于拿到签证了!我要去法国了!~”我恭喜了她,挂上电话,一起身,看见窗外的阳光明媚耀眼,这样的暮春已有了夏的味道。窗外的梧桐树绿影婆裟。一路平安,一生快乐。我这样祝福她。思绪便如水一般慢慢蔓延开,而我的眼角也在那一刻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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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倔强的女子从来不肯诉说她的烦恼。博客的照片上,身后的场景都不相同,但她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却张张一样。她的文字从来都是轻松快乐的,仿佛那就是她生活的写照。 1 Y+ L$ s+ L% F8 @) S! g
每次我读到她的文字,我都会为她高兴,只是不知为何也有些淡淡的怅然。 S8 C% r1 `) v2 @: t
其实她和我一样,当年的我们都像是小小的蜗牛,遇到伤害只会把自己关起来。那些悲伤的泪水,那些破碎的心情都深深隐藏在内心最深的角落里,脸上却永远绽开如花笑魇,我们都是《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明莉香。只是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因此远走。 . L/ P* G) A: c5 V a" \6 H
巴黎是适合她的城市。且不说法国人的慵懒与浪漫,也不说那些美到窒息的景致,光是那里的美食也应该留住了她流浪的心。 + ?; k6 U) {8 _/ ^2 h( [3 G/ D
可是当初对中餐最不屑一顾的她,最喜欢在浪漫到有点伤感的氛围里细细品尝西餐的她如今写:“中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她说:“想起家乡的盐水鸭,糖炒栗子,酸菜鱼,还有家对面的麻辣串等等等等一系列我难以忘怀的美味就让我哈拉子蠢蠢欲动,不能想啊,一想,今夜就又难眠了,心里下决心,哪天一定回次家吧一定大块朵颐,长多少斤肉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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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当年我认识一个德国人,学的是汉学,很喜欢吃中餐。后来她去中国继续深造,一呆就是七八年,汉语说的很溜。我以为中餐是她的挚爱,就如西餐是我的挚爱一样,结果我去她家做客,她做的饭居然是德国的牛肉浓汤,就着特地从上海买来的德国硬面包和苏打水。饭后的甜点是她自己做的黑森林蛋糕。她说,离家乡远了,却反而怀念起家乡的味道来。当时我还在想,她是在做秀,还有些不屑。没想到原来还真的是这样。”
8 p9 s: u8 {" ?/ ?/ j% g) g$ }7 f. D我坐在电脑前读着她的文字,想起原先的她最爱黑色T恤配浅蓝色牛仔裤,脖子上缠上几条彩珠项链。当她不笑的时候,她的眼睛眉角有些落寂有些孤傲。现在照片上的她倒很少着牛仔T恤,那些长长短短剪裁精致的裙子将她衬得婉约流畅,像天上的流云终于回归到明净的湖泊。她身上多出的烟火气让她的笑容亦是温暖可人,一如这尘世间任何一个知足的女子。 1 ?) s; C$ \3 [2 N
当尘埃落定,往事如烟散去,当她坐在法国大餐前却恨不得换成家乡的路边摊麻辣串,她一直都不知道,那座她试图遗忘的城市其实深深种在她的血液里。
: b1 ?! J5 D g f! x+ A6 O我知道如果我这样说她一定会笑着反驳,再不肯承认。于是我缄默不语,等着她怀念的那些味道汇成一条记忆的线索,然后,循着这条线索,终领着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