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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王朝时期,拿破仑再次接受了他,同蒙托隆一道同为拿破仑的宫廷内侍。1815年6月,在马迈松他同意和皇帝一起流放,拿破仑问他:“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一点儿也不清楚。”拉斯加斯回答道,“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这个荣幸追随您。”49岁的拉斯加斯抛下了他的妻子及孩子,只带上了他正在读公立中学的15岁的大儿子。
然而,与贝特朗不同的是,拉斯加斯并不是真正地对拿破仑忠心耿耿,尽管他确实崇拜他。他之所同意追随拿破仑只是希望得到金钱与财富。也许是因为他已年近50岁,有过不快的婚姻,一生颠沛流离,从没有得到过什么真正可以一劳永逸的官职,他只是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而已。但是这是怎样的一种改变啊!拿破仑选择了投机的拉斯加斯和性格不稳定、有着严重自卑情结的古尔戈这样两个抱着不同目的的人随他流放,从长远的观点,特别是在压力之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拿破仑这一生中,最具灾难性的个人决定就是选择蒙托隆和他一起流放。蒙托隆出生于1783年,一出生就有了德里伯爵的贵族头衔。他5岁丧父,母亲再嫁,继父是在巴黎颇具影响力的于格· 德·蒙塔兰·德·沙蒙维尔(Huguet de Montaran de Semonville),蒙托隆之所以能平步青云和他的继父多少有关,他先是参事,后来是拿破仑的大使。蒙托隆一个姐姐菲利西泰先嫁给了儒贝尔将军,接着又改嫁给麦克唐纳元帅,而后一位姐夫也成了蒙托隆向上爬的梯子。16岁时,蒙托隆到意大利军服役,并于次年春天升为上尉,1801年起隶属奥热罗将军指挥。
蒙托隆在圣赫勒拿岛上声称他参加过一系列战役并荣立战功,实际上完全是虚构的谎言。例如他说自己曾在霍恩林登战役中获得过“荣誉之剑”,但1800年12月,他非但没有出现在霍恩林登战场上,而且因无能差点被军队开除。多亏了包括他姐夫麦克唐纳在内的那帮有影响力的朋友,蒙托隆才再次得以在军队立足,并成为麦克唐纳的参谋长。由于他颇具影响力的继父沙蒙维尔在他的好朋友陆军大臣贝尔蒂埃面前美言了几句,1804年11月,年仅21岁的蒙托隆尽管以前从未带兵打仗,却被破格提拔为中校。然而沙蒙维尔对其在军中混了两年半时间的继子的这一军衔并不满意,又一次同贝尔蒂埃以及国务大臣马雷两人商量了他继子的问题。 这两人便亲自向拿破仑推荐了年轻的蒙托隆。拿破仑看了蒙托隆的记录后,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说:“这名军官还不够军队要求的服役时间。”因此,蒙托隆只得再次回到麦克唐纳军中。1809年,靠继父及姐夫的四处活动,蒙托隆终于晋升为上校,并成为新建王国的贵族(沙蒙维尔伯爵),在偷来的汉诺威的财产的基础上,每年享受4,000法郎的国家津贴。自然,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取得这一切是颇为费力的。26岁的蒙托隆以“因长年在军中服务,积劳成疾,无法再胜任军官一职”为由,在杜伊勒里宫成了拿破仑的宫廷内侍。而他呈送给拿破仑的记录是一连串美丽的谎言:在耶拿战役负伤(不是真的),在海尔斯贝格战役中单枪匹马营救了萨瓦里师的几个营(那时,萨瓦里的师根本就没有在海尔斯贝格)。对此他还不满意,胆大包天的蒙托隆又说他曾在艾克缪尔战役中带领骑兵冲锋陷阵,在马德里带领海军夺回弹药库,也没忘记提到他曾在瓦格拉姆任指挥官——一切都是谎言,但却非常动听。只是蒙托隆忘了提及一事,虽然他是陆军上校,但从未因战功而得到过任何提升,这即使在当时也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记录。
1811年、蒙托隆被任命为帝国驻维尔茨堡大公国的全权大使,年薪40,000法郎。28岁时,他对上流社会的舞会和日复一日的接见工作感到厌倦了,1812年5月,我们的“英雄”离职(未经许可)回到了巴黎,娶了一位名叫罗歇的夫人。可惜,他没有请拿破仑出席婚礼仪式,拿破仑为此很不快;此外,拿破仑不赞同一名世家子弟居然娶离婚的妇人:这开了一个坏的先例。结果29岁的蒙托隆被革去了宫廷内侍和全权大使的职务,年俸和可观的贿赂全都没了,这对于嗜赌成性、挥霍无度的暴发户蒙托隆无疑是个极大的伤害。外交大臣的一名官员通知他:陛下“认为你的婚姻令你的家族名誉蒙羞”。这事发生在1812年10月俄国战役过程中。接着,第二件事又来了:不久以后,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很明显与结婚时日不符。这让拿破仑(他自己有两个私生子)和外交大臣忍无可忍了,下令让这位前士兵、前外交官回到他在维尼森河畔诺让的田庄,从此不得再在巴黎露面。
然而,在灾难性的俄国战役之后,拿破仑需要动用一切能用的人。因此1813年4月,绝望的陆军大臣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又将蒙托隆召回巴黎,任命他为第二轻骑师的参谋长。但当时的危机对于30岁的蒙托隆而言是太可怕了,他回复道:“我十分抱歉,由于我以前所负的伤,我不能骑马了。”并将送来的命令丢进火中烧掉了。那年12月,陆军大臣再次写信给他,任命他到潮湿多雾的荷兰去担任一项不用骑马的职务。时值冬天,在那里过冬和打仗都是件苦差使,于是蒙托隆又另找借口推卸:“如果我不是因为发高烧卧病在床的话,我肯定遵命前往。”命令又丢进了火堆。后来,对他这套把戏十分反感的于兰将军再次命令他回军中服役,蒙托隆仍然找理由回绝了。果然,蒙托隆的耐心得到了报偿,这一次是杜伊勒里宫直接下发了一道命令,令他统率卢瓦尔军,进行法国的保卫战。机会越来越好了。
这一次,“蒙托隆将军”于1814年3月12日到达了蒙布里森以组织军队保卫当地。在接到命令要他带领他的4,000人的前去支援位于山区波内特城堡的奥热罗将军后,蒙托隆出发了,但在半道上,他抛下了军队同他的妻儿团聚,却通知陆军大臣说,奥军进军神速,已攻占了圣艾蒂恩纳,为此他已做“战略性撤退”以保存兵力。后来,他虽返回到军中,却在联军迫近时离开卢瓦尔军,撤退到联军大炮射程外的克莱蒙费朗,4月16日,他彻底抛弃了约8,000人的队伍,落荒而逃——不是为逃避敌人,而是为了躲避他欠下级官员的赌债。
后来,蒙托隆写信给拿破仑称他在里昂被奥热罗出卖,因此被迫撤退,但他现在要带整整一个旅前来支援拿破仑。“我对陛下您忠心耿耿,”他这样告诉拿破仑,“为了陛下,我愿牺牲一切。”然而,就在同一天,蒙托隆又另外写了封信,这一次是给路易十八手下的官员,信中说,“在拿破仑政府手下毫无颜面极为屈辱地忍耐了18个月以后”,他想效忠波旁王朝——“请允许我要求成为您忠诚的准将。我将像我的祖先待奉亨利二世和弗朗西斯一世一样忠心地侍奉您,我的国王陛下”。他现在自称为“蒙托隆侯爵”,在后来的信中,他又补充道:“我为了我的国家曾参加了13次大的战役和10次战斗,在此期间,我光荣负伤3次,历尽危难,我的数匹坐骑都遭敌军射杀。”满篇谎言,包括他的新“侯爵”头衔。
当然,国王是不会放过这等“优秀人才”的,于1814年8月24日,将他任命为波旁王朝军队的准将。但羊皮纸上的墨迹未干,蒙托隆的谎言就被揭穿,他不仅从未立功和负伤,可笑的是他不仅曾被军队革职过,而且还曾克扣军饷。因此逮捕“准将”的通缉令下达了。恼羞成怒的蒙托隆立即提醒国王别忘了他“对国王长期而优质的服务”(而实际上他在波旁王朝任职仅只有7天而已),并申辩他扣发士兵军饷是敌军逼近所致,而在过去的4个月中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他们发饷。
蒙托隆这次看来是难以逃脱罪名了,因为曾被蒙托隆诬陷为“里昂叛变”的奥热罗将军下令组织军事法庭对他进行审判。只是在最后一刻,由于路易十八的兄弟,阿图瓦公爵(以后的查理十世)的干预,蒙托隆才得到解救,阿图瓦公爵撤销了起诉,但命令蒙托隆回到他的田庄,再也不准公开露面。
因此,当1815年3月拿破仑在杜伊勒里宫露面时,对于一事无成的蒙托隆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蒙托隆察颜观色许久,直到6月初,才最后正式写信给陆军大臣达武,要求军中的一官半职,接着又于6月5日给拿破仑本人写了封信,信中他这样恳求道:“陛下,由于我对您无限的忠诚(写了满满两页前面提到的‘功绩’),我渴望您能授予我在您军中服务的机会……委我以重要和光荣的职务。”但是,陆军部和杜伊勒里宫对此并无回音。蒙托隆不死心,又继续在他的回忆录里编造故事称拿破仑曾任命他为副官并在百日王朝时期将他提拔为少将,拿破仑对他的军事才华十分赏识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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