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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7月28日,仅有四十七万二千人口的苏联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一下子成了举世关注的太热点:
善于捕捉信息、嗅觉灵敏的各国资深记者纷纷云集该城;
众多国家的元首及其军政要员也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聚焦到这个小城;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大街上彩旗飘扬,巨大的横幅上书写着“热烈欢迎戈尔巴乔夫总书记”、“谁也打不赢核战争、核战争永远不能打”、“迎接亚太和平曙光”……街心广场的灯光新闻牌上不断闪烁着牵动世界的醒标题新闻,过往行人驻足而视。
身佩绶带、钢盔,手戴白手套的武装卫士在大小路口列队而立,还有荷枪实弹的卫队在街头回巡逻。
大雨滂沱,直到早饭时分才停了下来,透过厚密的云幕,偶尔可看见一些微弱的阳光。习惯一早奔向各自工作岗位的市民和有说有笑去上学的孩子们,也一改往日积习都变得脚步匆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警车鸣笛声打破了小城的安静,一辆辆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向了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政府礼堂。其中一辆特制防弹黑色的小轿车内,端坐着一位身体结实、服饰鲜亮,神态非凡,颇有学者风度的官员。他不是别人,正是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他将在那里向全世界发表关于亚大地区格局大变动的主要演说。
戈氏从莫斯科动身前夕,苏联外交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出这样的风声,戈氏要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就亚太安全问题来个大动作!
风声一出,各国从政府到舆论界立刻有了反响,做出种种揣测,其中议论最多的是中蒙边境。
1921年随着苏俄红军进入中华民国的外蒙古,继而外蒙古宣布“独立”,从此,苏联势力就稳固地扎下根来,对外蒙古的发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1945年2月,在雅尔塔会谈中,苏、美、英三国同意苏联参加对日作战,条件是要求中国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这笔交易实际是罗斯福和斯大林之间进行的。从蒋介石的国民党政府于1946年1月5日被迫正式承认蒙古人民共和国(后来又撤销承认),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承认以及以后的数十年中,外蒙古完全处于苏联的势力控制之下。
中华人民共和国一成立,苏联在远东就部署了十七个精锐师和近千架飞机,还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部署了太平洋舰队(以一百艘潜艇为骨干),同时使用着旅顺、大连军事基地,由此不难看出苏联在“帮助中国”的名义下,其“良苦用心”。
1969年,苏联在阿拉木图开设了新的集团军司令部,当然这也是针对中国而采取的旨在加强战力的措施。根据后来的情报判明,苏联还在塔什干成立了中亚军区,利亚申科大将任军区司令。
中国“文革”期间,中苏边境纠纷日趋激化。据英国战略研究所的资料,1978年前后,苏联布署在中苏边境仅地面部队就达四十四个师,比1965年时增长了2.6倍。
1975年,苏方在中苏边境方向上的各军区司令全由上将担任,在全苏联16个军区司令中还有三名大将,而他们都长期在中苏边境地区任职。
70年代未,苏联在中苏边境修建了三百个机场,以备战时随时增加所掌握的航空兵力。
与此同时,中国方面清楚地意识到苏方的用心,不敢有丝毫怠慢,进行了各方面的加强战争的准备,中国把北京到外蒙古的宽轨铁路改换成中国式的窄轨铁路,还接通兰洲--包头铁路线,并在延长包头向北的支线,以便加大抵抗苏联的纵深。
中国还在内蒙古南侧的长城一线加强防御,构筑了马其诺防线式的要塞地带,准备以顽强的抵抗保卫首都北京和华北这个重要地区的安全!
两军对垒,而且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对垒。在中苏两国七千公里的国境线上,这两个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都布署了百万大军,国境线上平均每七米有一名士兵。
苏联全球战略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不允许在它的身边出现一个强大的中国,因为这是苏联扩张其势力范围的巨大障碍。
这样的两军对垒,严阵以待,言其“投一石以震动亚洲,跺一脚全球皆惊”并不过分。
进入八十年代以后,苏联乘着美国在越南战争之后从亚大地区收缩力量之机,执行它的“南下战略”,出兵阿富汗,并支持越南发动侵柬战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苏方又大量集结陆、海,空三军团于中蒙边境,严重威胁了亚太地区许多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安全!
亚太局势的恶化和复杂化,引起了全世界的极大关注!
苏军入侵阿富汗的第七今年头,那里的流血冲突仍在继续,阿人民坚决抗战,使苏军深陷泥淖,不能自拔,也使苏联的国际威望江河日下,这是苏联犯的重大战略错误。
柬埔寨的抗越战正经受着严峻的考验,中国和其他国家决心支持束抗战力量,直到最后胜利。
苏联军事开支以每年百分之三的速度递增,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维持在百分之十一至十三的水平上,经济力量所承受的军费负担比美国高一倍以上,而其经济实力只相当于美的2/3。就连苏联当局也不得不认为,“军费开支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危险象沉睡的火山一样在袭击着80年代的苏联。忧心忡忡的戈尔巴乔夫如坐外地,权衡利弊,他果断下了决心,一定解决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问题,搬开通向东方的绊脚石。撤军,是以退为进,是为图谋东方、缓和同东方大国中国的紧张关系。
戈氏的视点首先投向了中蒙边境,他要在这个全球炙手的热点处打开一扇向东的窗子,正如有些外国评论家所言,戈氏要利用中蒙边境问题向中国“求爱”了。
经苏联高层决策部门的反复磋商。“求爱”的地点选在了离中国最近的苏联远东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
在弧形瓦房盖顶,巨大的椭圆形政府礼堂的讲坛上,戈尔巴乔夫小心翼翼却又是极其严肃地向全世界发表了一个声明:
目前苏联正同蒙古人民共和国领导人一起研究撤出驻外蒙的一部分苏联军队!
这个声明,顷刻通过大大小小的有线、无线电波,传遍了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数月之后。
1987年1月5日。苏联外交部宣布,1987年4-6月间,苏联将从蒙古撤回一个摩托化步兵师。
1987年1月11日,苏联国防部宣布、苏军驻扎蒙古的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和几支独立部队开始从蒙古撤回苏联。
岁月匆匆,时光易逝,然而,被蒙古人称之为“俄国佬”的苏联军队撤出外蒙的步履却颇显难难,一点都不利索。
1989年,苏联宣布,他们将在1990年从蒙古撤走他们5万驻军的75%、以此作为部署在中国边界地区的军队减少20万人的一部分。
一年之后,美国《芝加哥论坛报》发表的一篇题为“在蒙古,苏联人撤走并不很快”的报道,现摘录点滴如下:
“在铁路的运货车上,停着一辆辆苏联的T-52型坦克,坦克的履带上挂着一根根冰柱,它们正等待着被运回国内。不远处,空空的停机库洞门大开,就象建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的爱斯基摩人的圆顶茅屋,苏联的车队正在撤出蒙古,这场运动是要结束插在中国和苏联之间的这个缓冲国的69年之久的新殖民地的地位。”
“在站台上,一位中年妇女朝薄薄的冰面上吐了一口痰,然后咒骂了一句‘俄国佬’,表达了大多数蒙古人对驻扎在蒙古的估计为15万苏联士兵和技术人员的蔑视。苏联驻军的人数接近蒙古人口的8%。”
1990年,苏军在蒙古撤军史上又艰难地碾下了蠕动的一环。
1991年8月19日,苏联爆发了改写苏联70年历史的“八·一九”事件,戈氏被高高架空,各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整个苏联陷入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境,苏联何去何从,这对戈氏来说,己如衣服上的扣子,无需他去多想了。
1992年,撤军工作完毕!
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外蒙“独立”终于拉上了帷幕。正如蒙古政府的一位新闻官员所言:“在苏联操纵下的‘独立’滋味受够了,真正的独立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评论家惊呼:
“呵,苏联东进!代价多么大的高姿态啊!”这句话言中了一半,至于代价,与沙俄17-19世纪的东进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那蒙古独立的前后的风风雨雨,无言地诉说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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