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小恙”，无需过度解读

aibai

  一个封闭集权的国家开始释放领导人健康状况的信息，多少也算是一种改变在发生。在领导人“缺席”的时候，内政与外交还能如常运转，也就无需对领导人的“小恙”过度解读了。  
  朝鲜官方媒体非常罕见地披露该国领导人的健康状况。9月25日晚，朝鲜中央电视台播放了一段金正恩的纪录视频，解说词中提到，金正恩身体有恙，但是依然以如火般的热情行进在领导人民的道路上。同一天，朝鲜举行了第13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二次会议，金正恩并没有露面。朝鲜电视台关于金正恩身体有恙的消息或许是为了辟谣，但关于朝鲜政局震荡的说法不翼而飞。自金正恩接任最高领导人之后，关于朝鲜政局变动的说法就不断传出。这一次的传言也许只有金正恩亲自的露面才能澄清。关于朝鲜的消息往往是空穴来风，很难找到稳定而可靠的信源，这个封闭而神秘的国家一直引起外界的关注与猜想。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最高领导也是人，也会生病，但是像朝鲜这样的国家，最高领导人无法“请假”，因为金正恩是这个国家的权力枢纽，一旦离开工作岗位，难免会引起外界的猜疑。面对这样一个黑箱，想象力就可以任意放飞。换个角度看，朝鲜中央电视台释放出来的消息也算是一个缺席的解释。
   除了金正恩“身体有恙”这个新闻之外，朝鲜权力高层的调整更值得关注，被金正恩火箭提拔的黄炳誓当选为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官阶再进一步，而崔龙海和玄永哲则遭到贬值，朝鲜空军司李炳哲当选为国防委员。13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一次会议在今年4月份已经召开一次，选举出了最新一届国家领导人，时隔半年，这一立法机构再次召开，有些不同寻常。最高人民会议有权选举国防委员会，虽然这只是一个橡皮图章的机构，但是对黄炳誓的任命还需要加盖上这一个图章。
    金正恩二十多天没有露面、缺席最高人民会议，以及朝鲜官媒关于“身体有恙”的报道都加剧了人们对朝鲜政局的猜测，但至少没有可靠和权威的信源证明朝鲜剧变。但从目前的信息可以看出朝鲜的权力格局处于持续调整之中，黄炳誓正式成为金正恩倚重的重臣，经过李英浩、 张成泽、崔龙海等“试错”之后，金正恩是继续试错，还是将黄炳誓作为“二号人物”的局面稳定下来，还有待观察，但两种情况都在强化金正恩的权位。黄炳誓在最近半年来迅速成长为朝鲜的权势人物，从劳动党党务工作者成为人民军的二号人物。如果认为黄炳誓会发动政变，有违常理，一是黄炳誓是金正恩提拔起来的；二是黄炳誓在人民军中的根基不深。更值得一提的是，黄炳誓的“任命状”是在金正恩缺席的情况下签发的，而晚上朝鲜媒体则宣告金正恩依然如火一样领导着这个国家。这些现象透露的信号与其说朝鲜政局不稳，倒不如说金正恩可以在缺席和“有恙”的情况下进行权力的调整。这是政局不稳还是“超”稳定呢？
    经过三年的“试错”与调整，金正恩将前朝的重臣清洗殆尽，着手组建自己的统治团队，更重要的是，频繁的人事更替不但实现了权力的代际更迭，也造成了一种态势，如果进入金正恩的法眼就有机会被火箭提拔。在一个封闭和集权的体制之中，很难出现真正的反对派，连张成泽这样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都被处死，还有谁愿意挑战金家的权威呢？除非金家内部出现震荡或者变故，比如金正恩的健康急转而下。集权体制之下，领导人的健康状况就是国家机密，但朝鲜这一次似乎有意使领导人的健康状况“去魅”，假如金正恩不是“有恙”，而是大病，那官媒未必会披露消息。
    在国内，说金正恩大权独揽也不过分，而近期朝鲜外交的积极作为也印证了金正恩的权力更加稳固。为了贯彻金正恩“改善外部环境”的意图，外长李洙墉可以说“满天飞”，足迹遍布中东、北非、东南亚等国，而负责外交事务的政治局委员姜锡柱则访问了欧洲诸国，李洙墉参加了联大的一般性辩论，这是15年来首次。在参加联大会议期间李洙墉向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转交了一封金正恩的信件。9月27日，蒙古大呼拉尔副主席率团访问朝鲜。朝鲜的外交活动进入活跃期，强硬的立场也有所缓和，朝鲜外长李洙墉在联大的发言中指出实现朝鲜半岛南北统一的唯一方式是按照邦联的原则两大体制共存。这一表态相较于之前动辄万门大炮齐射的威胁来说，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朝着建设性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如果没有金正恩的授权，李洙墉绝没有这样的魄力讲出这样的新主张，可见“有恙”的金正恩不但控制着国内人事的调整，也在遥控着外交。
   朝鲜的外交旋风主要源于于孤立无援的状态，金正恩上台三年至今未能实现出访。由于第三次核试验，周边大国对朝鲜失去了信心，执行了联合国的制裁决议。朝鲜的地缘政治价值在这种孤立的状态中难以发挥出来。就像小布什曾经说的，金正日每次将食物撒落一地之后，都有成年人帮着捡起来放到桌子上，过段时间他又会故技重施。金正日的“任性”源于大国对朝鲜态度不一，给了他左右逢源的机会。现在，各大国已经表明了要金正恩弃核的明确表态，也就是说金正恩核武与经济建设并行的方案很难执行下去。金正恩并不想弃核，而是想在其他议题上做出适度让步，以打破目前制裁朝鲜的国际统一阵线。比如此前在人质问题上对日本做出的积极姿态，而这次李洙墉不但提出和平统一的原则，还表示愿意就人权问题与有关国家展开对话和合作。
   在朝鲜缓和立场的背后是严峻的国际形势，虽然目前的国际形势使朝核问题有边缘化的可能，大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欧亚大陆的西端，客观上减轻了朝鲜的压力，但实际上强化与固化了各方对朝鲜政策的国际共识。此前日本曾想接近朝鲜，而朝鲜在人质问题上也非常配合日本的需要，日本也只是解除了对朝鲜的单方面制裁，因为美国和韩国并不允许日本突破制裁朝鲜的底线。另一个大国俄罗斯，忙于乌克兰危机，为了应对欧美的经济制裁，俄罗斯正在强化与中国的关系，并不会主动给朝鲜提供回旋的空间。环顾四周，只有蒙古愿意与朝鲜发展关系，但金正恩似乎并不买蒙古的帐，蒙古总统来访时，并未见金正恩露面。
    从外交破局的部署来看，金正恩在外交上也“试错”和调整，在不弃核的情况下撬动东北亚的国际关系，发掘朝鲜的地缘政治价值。在南北问题、 人权等比较敏感的问题上，朝鲜也有了新的姿态。第三次核试爆虽然确立了朝鲜拥核国家的地位，但是却陷入了空前的外交孤立。经过三年的狼奔猪突，朝鲜也到了一个稳定的时候了，但是金正恩若不放下核大棒，“全球外交”也不能改善朝鲜的外部环境。无论哪个大国都不愿意看到恶邻缠身，即使不能让朝鲜向善而变，也需要给自己多层保护罩。改善自己的周边环境才是金正恩的重中之重，显然他现在还打着曲线救国的算盘。
   
    朝鲜内政和外交释放出来的信号并没有标明金正恩失掉权力，恰恰相反，他对朝鲜的掌控更加牢固，除非他日渐肥胖的身体出现问题。朝鲜的确是个黑箱国家，每次放出微弱的光线都会引起广泛的关注，想象和逻辑就混为一体，既可以管中窥豹，有可能是盲人摸象。当人们无法打开这个黑箱的时候，将各种蛛丝马迹的信号搜集起来，或许可以窥见相对真实的朝鲜。因金正恩20多天未露面，而且缺席重要的会议，就传出朝鲜政变的结论，这种缺少因果关系推断的结论至少在逻辑上是不可靠的。
    对于朝鲜，每个观察者都会带着自己的情感，有些人认定这种家族政权是异类，高度脆弱，难以持久，因此，一出现什么飞吹草动，就联系到政权崩溃这样的场景。“朝鲜崩溃论”也流行了有些年头了，这种说法的流行除了与朝鲜高度封闭有关，也因外界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朝鲜，将自己的好恶掺杂其中。朝鲜的权力结构可以说是一种扁平化的轮毂，轴心就是金家，其他的权势阶层与这个轴心连接在一起，但是其他人彼此没有太深的联系。每个人的荣耀与权势源于他和金家之间的距离，可以说，这是一种有国家无社会的状态。在封闭的状态下，这种轮毂结构是可以维系的，但脆弱性在于一旦轴心出现问题，这个结构就容易塌陷。金正恩二十天没有露面，是不是这个轴心出现问题了呢？至少现在来看，这个权力的轮毂还在如常运转。金正恩的“小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政治生命，毋宁说，金正恩尝试着将自己的健康问题与国家权力的未定“解绑”。
    年轻的金正恩公开释放自己“有恙”的信息，也算是一种自信和开放吧。对自己的健康比较自信，不用花太多时间就可以恢复；另外，也是对自己掌控局势的自信，没有人敢趁机生变。金正恩在外交上的调整与软化，意味着国际制裁正在起效，以压促变可能会使金正恩在更多的领域做出妥协。
   

lilim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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