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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作品《二十二楼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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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09 15:53: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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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写的一个小故事,今天跟老朋友老无非聊起,他说这篇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一篇,又说贴在这里最合适。
那么就贴在这里,希望碰巧读到这里的人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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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0.2009 15:54:19 | 只看该作者
文姬发现自己的心被盗是在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她给自己的心定性为被盗。
作为一个30岁的大龄“剩女”,尤其还是一个处女,心终于大器晚成地失了窃。
庆祝一番吧!既已失心,失身想必有望在即!
然而此刻,整个城市只是,波澜不惊地睡得温柔。
她只好深呼吸,深得像个叹息,点上根儿小烟,想那个男人。
文姬想着那个男人-----那个像棵脱水蔬菜的男人,像无论浪费多少吨水都洗不干净的男人,像没受过多少教育以至于缺乏基本的礼貌和品位的男人,像大多数无限怀念单身姿态的生活在婚后瘙痒中的男人。
自己的心,就这样被一个这样的他,这样俗地,盗了。
“真看上那老东西了?!”李薇薇的脸看上去像被满腔不屑涨坏了形状,她挑着眉毛做了个叹气的模样“世事总是难料,饥不择食也是难免。”
文姬笑抽了身子-----她隔着电话也能猜到李薇薇的表情。
李薇薇是个好玩儿的女人,话到了她嘴里总有风味儿,就像雀斑生在她脸上,竟充满了性感和俏皮。文姬和薇薇同岁,庆祝30周岁生日的时候,文姬热泪盈眶,李薇薇却喝了个烂醉。她揪着文姬的bra带子一脸借酒装疯地呐喊“今年开始!!!今年开始!!!”
今年开始什么呢?她凭什么就断定我从没“开始”过呢?就凭她这些30岁前一路的可爱与放肆么?就凭她的直觉么?就凭她的没发生过性爱就不等于恋爱的标准么?
跟一个醉得不省人事似乎一生都在追求一种陶醉的同性探讨究竟“开始”意味着什么,庸人自扰。
文姬淡淡地继续说着“真的,他就是不一样。”
李薇薇感叹道“小姬姬不是我说你,天底下哪儿有长得一样的两只蛤蟆?他不一样?谁都不一样!行不行啊你。我这儿不是Lost & Found,心被谁偷了追谁去吧!我这就得出门儿去了,大早上的。有updates了再主动汇报啊!就这么着,sweet heart!”
电话挂了。李薇薇大概习惯了如此,一边叫着对方甜心,一边转身。对男人用得多了,对女人也只能如此。
文姬站在镜子前面,清晨的阳光,老式白墙。她兀自看到了一种无奈-----一个苍白的老处女,一个30岁的职业技术中学英语老师。生活在她四周的,都是些邋遢、正襟危坐、口音、鸡毛蒜皮、随地吐痰、早恋、肆无忌惮、车水马龙,市井喧嚣。。。。。。她每天浸泡。
或许,职高英语老师的形象本该如此,自己是入戏的。
李薇薇不一样,她大概站在这个地方,即使这么苍白这么窒息的一个地方,那墙也会透出蔷薇红来。她大学毕业就做了空姐,一个似乎没什么家长会欣赏的职业,一份没什么相亲优势的工作,一份对养颜于事无补的高薪。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对再不屑的男人也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空乘都会的一种掩藏冷漠和厌倦的高度职业的笑容;而文姬,也已经习惯了,对无论多么让她心动的男人,都带着职业高中英语老师的三流人梯威严。

That's WHY.

李薇薇,即使大部分时间在空中,毕竟可以不一样----满世界飞,满世界睡。她的30岁,凭什么喝成烂醉?!
而我呢,即使大部分时间在地上,只能平淡地像一颗尘埃,重的尘埃。
  
场地,场地,场地。
偷情的场地在哪里。

文姬已经买好了纪念自己30周岁告别处女膜的纯白色纯棉底裤,不可以白得不纯,不可以带莱卡或Modal纤维,不许丁字,犯不上平角,不该低腰,也不至于高腰,最后,选中了戴安芬的Sloggi,按包装,一买只能两条。

Deflower-----“采花”,“破处”,李薇薇教给文姬的“花样”词汇。

文姬端详着两条纯棉底裤,白白净净的,软绵绵的,安静地躺在她手里。deflower可以用两回底裤吗?人生本没有TAKE 2可言。

商标上面红色的小小的字样Triumph,“戴安芬”,明明是要女人去“凯旋”,但这翻译很聪明----两个性别同台的时刻,男人看见的该是“芬”,不是“胜”。
没几天,李薇薇其实又要飞了,肯定又在packing了。
文姬想,不如用她的家。
薇薇是自己的网友,是那不相识的知己。是那养了花和金鱼却没时间照顾的飞人,女飞人。
薇薇从没领过男人回家,也从没把钥匙托付过男人。但是,她开始把钥匙,在几个月前,留了一套给文姬。就如,她把30岁的生日,选了和文姬一起度过。
为什么呢?
知己,只能是不相识的,不相干的。
偷情,也最好连场地都是偷的。
文姬对薇薇的空间念念不忘。她的家和她的人,似乎是她某种寄托。对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同性带着百感交集的寄托,文姬对自己满腹不解。


(两天后)
“小姬姬,我明天就飞啦!”
“啊!是么,这次又去哪儿啊,去多久?”
“北美,一个星期。”
“噢,那我去帮你给鱼换水?”
“乖呀!真乖!乖得没updates能拿出来汇报!Anyway,我走啦!会寄明信片给你的!”
文姬发自内心地一脸笑容,甜蜜地听薇薇挂了电话。她甜蜜地几乎要发抖了。为了什么发抖?为那完美的偷情场地,为那永远值得期待的明信片,为那偷了她的心的已婚老脱水蔬菜。
她不要自己的家,不要那样白的墙壁,不要那些干瘪的回忆。
她倒计时一样地数着李薇薇离开的脚步。

她进了门,她进了她的门。

她知道,这是她营造不出来的气氛。这是她想呈现出来的姿态。

李薇薇的家位置很好,离机场快线很近,小小的酒店式公寓,不大却五脏俱全。楼层选在22,因为这是她喜欢的岁数。22不再,但从22楼能看到的风光依然无限。
文姬一时模糊了自己的存在,忘了她原本和薇薇是同龄的,忘了她原本只是承诺给鱼换水的。也许这是故意的,放纵一下自己要换位的欲望吧,人生没有小戏可演恐怕太乏味。她换了鞋,脱了外套,坐下来,给老蔬菜发短信。
“肖先生,就这个星期吧,我想好了。”
她已经不用怀着惴惴了,因为,那男人,已经等了许久。
文姬开始在薇薇的家里悠闲地溜达,光着脚,地板好舒服。她想,她要翻看关于薇薇的一切,不留痕迹地。
薇薇的书架上头摆着一些杂七杂八语种的书和唱片。文姬仔细看了看那些英文的,发现全部是原版的小说。这让她泄气,她讨厌自己包里那些职业高中英语课本,那些她每天备课要翻的国产土书。拥挤的公交车从没给过她机会坐下来看包里的书,即使坐下来,看这样的书,也徒然显得老土。但要在这些破课本和备课笔记之外再扛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在这颠簸的车上有用武之地的凭自己的英语水平看起来费劲的原版小说未免太沉重。再说,坐公交车的男人,谁要他们注意到自己的品位?算了,还是算了。  
洗手间。很小的一个浴缸,不挨着任何墙面,圆圆得像侧切开的半个蛋壳,躺下去又像在一个大摇篮里面。“摇篮”旁边的防滑垫设计得竟毛毛茸茸,像一块儿草坪,只是那颜色依然是大概深谷里面才有的幽静的绿。
浴室里面养了吊兰,毛巾竟然也可以是幽幽的绿。
这一套公寓似乎通篇渲染着一份沁人心脾的绿,除了这里那里的一点点红,比如金鱼的头顶。
床,那床,那要被文姬那去deflower自己的床,也是绿得很柔软,像一处林中小湖。这贴心的“湖”是King Size的单人床,床头站着青蛙王子造型的台灯,“王冠”会散发柔柔的金黄。
梳妆台,香水林立,蔓延着玫瑰红。
一片湖水,波澜不惊。文姬躺在“湖”中央,幻想着那一刻的来临。
华灯初上,22楼窗外满眼阑珊。

手机在“湖”面上振出涟漪,振在文姬小沉醉的心上。
“亲爱的文老师,明晚?”
文姬的嘴角一扬,抓过一瓶香水往空中一喷,点点香芬散落“湖”面。
“一言为定。”

肖庆福喜欢戴眼镜的女人,喜欢女老师,喜欢教英语的女老师。
他看见了文姬。一个带着点丰满却气质上很“雏”的女人,一个周末在补习学校教他12岁的女儿新概念英语的打工女人。
她的头发总是烫着波浪,黑色毛衣永远V字领,胸看上去很高,但不知真假。
她对家长们出于礼貌的笑总是带着那么一点无所适从,除了教书,她大概不了解其他什么。接女儿回家的时候,从没看见什么男人在等这个女人,即便是坏天气也如此,她一个人。
肖庆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惦记上了这个女人,因为她的孤独?因为她的眼镜?因为她说的那些自己听不懂的鸟语?因为她那不知真假的胸?
还是因为,他烦眼前的结发妻。
他恨了这个女人,她为了在青春期的女儿面前树立模范女人榜样而不理风情,他怕了这个女人,她极致贤惠之后只会凡事俭省,他无奈了这个女人,她没完没了斗争着妇科炎症。
她的“幽默”全来自没文化,男人除了戏弄她的无知也便再无刺激感可言;“好人缘”仅仅出于天生的婆婆妈妈,身边总围着些叽叽喳喳的无聊妇女;她没眼镜也没可以骄傲地挺起来的胸;没一件衣服不是为了严密地保护那压根没男人要看的干瘪;她更没有,让男人为她蠢蠢欲动的表情,那寂寞的青春。
这个女人,是他老婆,他半个妈,他免费的仆人和会计,他不专业但能凑合用的护士和厨子,他女儿的妈妈,他父母的媳妇儿,他哥们儿们的嫂子,他出门要带的,在结婚证上跟自己合了影的女人。
肖庆福女儿的英文老师是文姬,文姬的英文老师是薇薇,薇薇的英文老师是她睡过的各色各国男朋友。
两个同龄女人从网友变成下午茶知己之后,常在小松饼之间放肆。
“小姬姬,为什么偷情之后往往会败露?”
“为什么?”
“Pubic插了l就是public”。

“小姬姬,你喜欢grower还是shower?”
“这都是什么?”
“通往你心的路上能感觉到的东西。”
“那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小姬姬呀!”
文姬忍不住无用地妒嫉,妒嫉这些放荡而本来无用的粗滥单词,烦自己这个尴尬的职高英语老师的身份。性感的女人,除了可爱,仿佛还有些嚣张。而她,还离这些太远。初恋、再恋、相亲、再相亲,还没有一个男人让自己心动过、放荡过、爱过。
身心都没被deflower过,成了烦恼。

肖庆福跟着手机短信里头的地址到了公寓楼下,45的岁数,并不保证压得住一个男人偷腥前的兴奋。他按了门禁,听那传话的信号悠长地钻得远远的,等待。
等待让人兴奋,等待让男人格外兴奋。他等待着,眼镜,V领子,高胸脯,波浪头发。

文姬这一天上课都心不在焉,她对这些职高苗子一如既往的不屑今天突然全都放下,她温柔地耐心地讲着课,和学生一样走着神。她眼前明明全是些青春期的孩子,脑海里却是那个学生的家长,那个老男人,那棵脱水蔬菜。
她担心,不该早上就换上这一条Sloggi。
她决定,晚上再换上另一条。
下了课,上了公车,回家取了新买的桃红色的情趣内衣。“那桃红在湖面上,会像莲花一样动人么?”她想。

她在蛋壳浴缸里面洗了澡,她看自己的身体,像看一棵莲藕,幻想氤氲开去。
她早早穿上了桃红和Sloggi,桃红和雪白配在一起,像渲染的水墨画。
肖庆福等在楼下了,这一刻是晚上10点。
他怎么排得出时间?以后每个周末该怎么面对他的女儿?文姬不想去想,不想去问。

她害怕了,这个时刻。她想再问自己一遍,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喜欢他什么?但是亲爱的,来不及了。
肖庆福看见了。
戴眼镜的女人,波浪头发。
V领子不见了,黑色的都变成了桃红,还有一抹雪白。此外全是肉色,身体。
他竟然,有些害羞和尴尬,他竟然没有马上反应,不知所措的竟然是自己。
房间里面的一切,和他想像过的“文老师的家”,全都不同。但究竟是怎么样一种不同,他说不出来,也不知道。30岁的单身女人,究竟该如何,他没能力想象。
他还穿着所有的衣服,皮鞋带子还紧紧的。
赤裸裸的文姬站在眼前,他掩饰着尴尬正视着她说“文老师,呵。我要不要换鞋?”
“哦,还是脱了吧。”她淡淡地笑着说。
文姬为自己惊讶。
竟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尴尬,甚至在用一种不是自己的声音在说话。
“肖先生,您说呢?“
肖庆福只好笑着,点点头,低下头紧张地脱鞋,他看不到一双男人可以穿的拖鞋,其实,这里没有第二双拖鞋,没有鞋。
“您不介意光脚吧?我家的地板应该还好。”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肖庆福竟然发觉自己在出汗。
“您要喝点什么么?”文姬站在mini bar前面摆弄着一瓶红酒,她发现,讲台站多了的人,已经忘了怎么局促。这该死的三流人梯姿态。
“呵呵,不用不用。”肖庆兀自光脚站着,怎么都甩不掉这份不自然,视线搜索着合适的坐下的地方。
“您随意坐啊。呵呵。”
文姬每每总是迟半步才自觉的“本该”,在肖庆福看来,都像一幅阅人无数的无所谓。他草草坐在沙发上,终于坐了下来,竟然已经慌得有些后悔,他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阳萎。
幽幽的绿,桃红的,雪白的,暗香的。
她带他进了卧室,她开始帮他一件件地脱。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
文姬在今晚前,并不认识自己。
肖庆福在今晚前,也不认识自己。
绿色的湖,湖心荡漾。
肖庆福出了许多汗,他知道了一切,却什么都不敢说。她怎么会是......
这个戴眼镜的,波浪头发的,V领子的,胸很高的,30岁的,女人。
她怎么会是.......
她怎么会住在这样的楼盘里面。
怎么会收藏这么多洋酒。
怎么用的都是绿色。
怎么会,穿桃红的内衣,喷这样的香水。
怎么会,找我,离开她的第一次。
她怎么会.......

文姬感觉到了。
她终于感觉到了。
她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雪白的Sloggi“凯旋”了。
她想起薇薇曾经送给自己的一个透明的Dildo,是一个小男人的形状,奥斯卡奖杯的形状------Best Dick Ever.
她没用过,她反问过薇薇自己为什么不用。
“谁说我不用呢?不过,有活人的时候,何必去费那电池?”她笑笑,永远是那么可爱,那么嚣张。
文姬感觉到了,不用电池的。
Deflowering,她庆幸的是一切很快,幽绿的床单一尘不染。

肖庆福的确很快。
他人生破的唯一一个,如此意外的一次,“破处”,是在自己的45岁,和一个30岁的女人。
很快,一切很快,他出了很多汗,戴安全套时他始终紧张,他有许多怕。这一切和他预先想要的完全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没一样是错的,这个女人,她的一切,他得到的一切,没一样错。
但是他竟然这么紧张,这么快,这么困惑,这么多不专心,这么多汗。
他有点困,却不敢就这么睡去。
文姬转过脸,对他笑笑“我去洗手间清理清理。”
他本能地点点头,觉得有点渴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问她要水喝。他嫖过,嫖过很多很多。他偷过腥,偷过很多很多。
这里很舒服,但他甩不掉某种局促,一切像是按部就班,却又都像梦。


“你饿么?”她问他。
“哦,不饿。但想喝点水,抽根烟。我可以在你家抽烟么?”
“哦,可以。”文姬奇怪自己为什么同意,她知道薇薇不抽烟,但是她知道自己抽烟,这里,这一晚,一切应该,只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我也想抽一根呢,你抽什么烟?”
“咳,呵呵,我还当女老师都不抽烟呢。我抽中南海。”
“呵呵,我偶尔也抽。”
文姬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找件睡衣穿穿了,但她意识到自己没带。
外套,毛衣,秋衣,内衣,情趣内衣,Sloggi,秋裤,牛仔裤。她没有给自己准备睡衣。
她打开了李薇薇的衣柜。
整齐。
这样整齐。
颜色从浅到深,从左至右。
衣柜底下一排整整齐齐的女士手提包,一共9个,款式全部一样,颜色各异。
这一刻,她迟疑了。
肖庆福邋遢地套着内衣,他递给文姬一根烟“呵呵,挑一件衣服真困难啊,文老师!”
文姬一愣,回过神儿来,接过烟,“呵呵。”
他一手搂起她,心里带着奇怪的感觉,是平静的还是幸福的,还是什么都不是,还是就放任自己做梦,眼前赤裸裸的在衣柜前站着的女人,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体温这么近,近得让他怕自己不够温暖,冻着了她。
他不给她点烟,她便也不要,转过身,一手端着烟,一手翻着衣柜。他也依旧在背后,不要松手。
她看到薇薇的内衣,全部是Victoria's Secret,她不需要“凯旋”,她只要“秘密”。
“说真的,我对你的衣柜还真有些好奇。”肖庆福庆幸自己已经不再紧张。
“呵呵,是么。我也对自己的衣柜带着好奇。”

肖庆福认为自己这次终于泡到了懂“幽默”的女人,戴眼镜的女人。这样的回答是自己老婆说不出的。
文姬把烟放在梳妆台前,打开了码得整齐的手提包里面的一个,白色的,她喜欢的,雪白的。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雪白无瑕。
全套的:Travel Set,雪白的雪纺情趣内衣,重点部位是雪白的兔毛。她提起上衣,薄如蝉翼,轻柔得要飘。
肖庆福眼含笑意地看着,看着这个女人摆弄漂亮的衣服。他只是不懂,她为什么竟然是处女。她怎么可以是处女。她那很“雏”的气质凭什么是真的。她这样有品位的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一样名牌都没有,却住在这里。这里怎么一样名牌都看不到。
红色的手提包里面,全套的,Travel Set,殷红的情趣内衣,高级手工刺绣的玫瑰,娇艳欲滴。草莓口味的安全套。
黄色,橙色,绿色,蓝色,紫色,黑色,棕色,
全如此。
全套的。
肖庆福在欣赏一个女人,一个有品位的女人,一个说英文的女人,一个很丰满很雏的女人。
文姬似乎明白了:薇薇从不在自己的家做爱。
这一片绿色的湖,从来没有过男人的味道。
她突然跑出去,到厨房里去看垃圾桶,她提高了声音问肖庆福“哦,肖先生!您把安全套扔在垃圾桶里了么?”
“扔了啊!”肖庆福乖乖地回答。
文姬听了,放下心,回到客厅。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金鱼漂浮在水面上。
幽幽的绿色中间,漂浮着红色的鱼。
她没有换水。
她忘记了换水。
忘记了喂食。
她开始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深呼吸,再不像叹息。
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她却打扰。

“肖先生,您回家去吧。”文姬说。
“哦?呵呵。”肖庆福已然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这个被他临幸了的年轻女人。
“我还想明早陪你‘锻炼’呢!再说,现在回去,我怎么跟我们家那位解释啊!我这浑身都是你的香味。”肖庆福对自己说的话带着暗自的欣赏,仿佛宝刀不老。
“但是,我想您还是得离开。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
肖庆福一愣,摸不着头脑。“女人们使小性儿这些年见得也多了,文老师这个路数还是挺邪行。”
“你瞧你,真舍得赶我走?我哪儿不对了?”
“没什么”,文姬深呼吸了一下,“真的,回去吧。你要的,我要的,我们都得到了。该走了。我和你一起走。”
肖庆福有一些迷惑,更有一些扫兴,却不想惹恼了眼前漂亮的情人。
他没说什么,默默地站起来,开始穿衣服,不抬头,不看她。
她很快地抽完了那根烟,也开始,,默默地,穿衣服,不看他,不说话。
两个人出了门,半夜里,有些冷。
一切只是 ,波澜不惊地很安静。
夜班车,有座位。包里是桃红色的情趣内衣,没带书,土书洋书都没有,还有的,只是一个瘪钱包。
回到陈旧的小区,白色的墙。
一切再不一样。
“你怎么又回来了?”肖庆福的老婆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嘘,琳琳已经睡了。”
她哈下腰,轻轻递过一双软毛拖鞋,又抬起头,轻声地问“还烫脚么?”
肖庆福摇摇头,平着视线,胡乱蹬上了拖鞋,心里带着许多恍惚。
“睡吧。”
  

备课。
上课。
下班。
买金鱼。

到李薇薇的22搂晾鱼缸的水。
收拾所有的内衣。
倒掉烟灰,扔掉垃圾。
开所有的窗。
铺平,绿色的湖。
湖面如镜,湖边,玫瑰色的香水林立。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三天后,李薇薇的明信片到了,竟然,是一张,绿色的湖。

"My Dearest Little 姬姬,
Am writing you this card from NYC, right off for Chicago. I have been on the way and so far never felt tired. What about you? Somehow also on the way to somewhere? Love, Vivian"
文姬写了一张字条,放在薇薇的青蛙王子台灯旁:
“亲爱的,我到今年才got deflowered, will you tell me that you are surprised?
   我帮你换了水,也换了鱼。
   亲爱的,我好想听你的意见,是否
   心,总等被盗;情,只能靠偷。
Love,  
姬”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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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7.10.2009 16:13:3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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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09 16:17:01 | 只看该作者
这篇小说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再拜读了一下,又回味了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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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7.10.2009 18:56:4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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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7.10.2009 19:01:02 | 只看该作者
唉,刚还了7个欠债,又没钱了,先打个白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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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7.10.2009 19:19:3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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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7.10.2009 19:24:54 | 只看该作者
本想学老张,后来还是三思了一下,放弃了

女人的东西,这么细腻的,原有一个叫闫红写的《周郎顾》,有兴趣的可以点如下链接去看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69905501000age.html

06年刚开始的时候,我学了一下,发现把现代生活中的种种架空到历史里面去果真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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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7.10.2009 19:35:30 | 只看该作者
看着你的文章,让我想起一句话,我能触碰你的身体,确触摸不到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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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7.10.2009 19:39:19 | 只看该作者
本想学老张,后来还是三思了一下,放弃了

女人的东西,这么细腻的,原有一个叫闫红写的《周郎顾》,有兴趣的可以点如下链接去看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69905501000age.html

06年刚开始的时候,我学 ...
fcbayern 发表于 27.10.2009 19:24
呵呵,还要三思~
你看的东西真多,膜拜下~ 唉,我好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读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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