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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保卫战之血性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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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1.2016 15:01: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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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对南京保卫战争议较多的,集中在“血性”上——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血战到底的气概和精神。认为血性缺失的论据有三点:一是10万多守军,坚守了6天就轻易失陷;二是城破之后没有进行巷战,轻易放弃对街巷的坚守;三是被俘后不反抗,如同待宰羔羊,有说“十几个日本兵押解上万名俘虏去屠杀,毫无一人反抗,连逃跑都不敢。如果有人带个头,用脚踩也把日本兵踩成肉饼了,可这个人永远不会出现”。  那么,南京保卫战中国军队的血性是否缺失呢?血性缺失是不是南京保卫战失败的主要原因呢?笔者就这个问题先展开南京保卫战的战场画面以及中国军队的表现,主要听亲历者讲述。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淞沪会战失败,中国军队全面溃退。11月12日至12月6日,是南京保卫战战略战役层面的外围作战。从上海至南京,在太湖北走廊(即从太湖北岸至长江南岸的狭长地带,京沪铁路纵贯东西,串起苏州、无锡、常州、镇江等城市),战前构筑了两条战略防线,即吴福线(吴县至长江边的福山镇)和锡澄线(无锡至澄山);在太湖南走廊(即从太湖南岸至皖南山区浅山狭长地带,今宁杭公路纵贯南北,串起湖州、长兴、宜兴、溧阳等城镇)南部平望、嘉兴、湖州、长兴都建有战略战役防御要点。由于构筑工事的时间不足,上级监造不力,下级工作不落实,这些防线和要点或者没有建完;或者建完了工事钥匙交给当地的保长保管,而保长撤逃开不了工事的锁;或者工事经隐蔽后,找不到工事;或者工事建造不符合战术要求,不能用。总之,这些战略防线和要点基本没有起到应有作用,形同虚设。但在这两个战役方向上,有两个要点打出了中国军队的血性,本文不得不略加叙述:
  江阴要塞保卫战。
  江阴要塞是太湖南走廊锡澄线北端的战略要点,既牵制沿太湖北走廊攻击前进之陆军,又截断长江航运,阻击日军舰西进。负责协守江阴要塞的是第103师,据该师第618团团长万式炯战后记述,我军在敌坦克冲击下坚守困难,“我团挑选了一班敢死队员,趁夜爬上敌战车顶,向瞭望孔投弹,同时又用集束手榴弹炸断敌战车履带,消灭了敌战车”。“11月30日,本团3营9连连长夏民安由定山退下,来团部报告定山失守,副师长戴之奇要将他就地枪决。经我讨保,夏愿戴罪立功,我遂将预备队第10连由夏率领反攻定山,经四五个小时激烈争夺,夺回高地。战斗中双方死伤甚多,夏民安连长阵亡”。“12月1日,敌海陆空三军向江阴猛扑,一时炮火连天,大有把江阴炸平之势。本师师长何知重把3个团兵力全部用上,第613团3营营长刘崧生阵亡。夜间10时,我师依令退至江阴城西,遭敌伏击,第613团团长罗熠斌阵亡,这场战斗我军伤亡360人”。该师后来防守南京城墙也很英勇:“入夜,敌军开始用云梯爬城,被我守军官兵用刺刀戳下,敌抛尸甚多。第二天敌炮兵向我中山门阵地狂轰滥炸。团、营、连、排长一齐登上城楼,眼睁睁看着敌人的炮弹把沙袋和我们的战士炸上了天,第3营10连连长戴伟当即阵亡”。
  泗安—广德方向防御战斗。
  太湖南走廊由川军负责防御。川军出川先至河南,后步行转进第三战区华东防线。时任川军第144师参谋长林华均回忆:“四川部队官兵多着草鞋,从南京出发时,天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且以新筑公路是碎石路面,草鞋穿烂,脚也走破”。在川军某部任职的骆周能也回忆了这段行军,他说:“时正值初冬,而川军仍着夏装,脚蹬草鞋,在崎岖的山路急行军。加之连日阴雨,草鞋磨穿而无更换,不少官兵脚裂出血,休息时用麻线将开裂处缝合,继续赶路!”时任川军第144师432旅参谋长胡秉璋回忆了几个战斗片段:“时有坦克4辆,步兵在其坦克掩护下冲击,独立第14旅旅长周绍轩见此情况,即命刘克用团长组织敢死队,刘即向身边卫兵连连长胡荣程说:‘你一向号称敢死英雄,今日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你今天能不能接受这个任务?’胡连长当即站出来说:‘报告团长,能!’并向全连大喊一声:‘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不怕死的带一束手榴弹,随我来!’排长赵学贵等20多名精壮士兵,各带一束手榴弹,站到胡连长身边。当敌坦克驶到胡连长身边时,他一跃而起跳上敌坦克,将一束手榴弹塞入敌车洞孔,赵排长也跳上一辆山炮车,把手榴弹投入车厢,敌坦克、炮车立即炸崩......此役,连长胡荣程、排长赵学贵及全连官兵全部为国牺牲。”“第146师预伏于两侧的廖静安旅第875团团长潘寅九,率领全团由左路飞驰抄袭,第876团团长杨国安亦身先士卒,由右路横穿而来。敌突遭两翼夹击,欲进不能,欲退不得,不得不拼命反抗”。“第144师师长郭勋祺手提一支20响连发手枪,率10余手枪兵在阵前指挥营连长作战。几经肉搏,双方伤亡惨重,直到入暮时,敌人方悄悄撤退”。“不期敌一部分汽艇突然由芦苇深处袭来,郭师长腿部负伤,因见情况严重,坚持不下火线,传令军医到桥边为他裹伤”。
  在这个方向上,川军第145师师长饶国华中将牺牲最为壮烈。胡秉璋回忆:“第145师虽竭力据守(泗安),终因众寡悬殊,不得不且战且退。至午后2时许,上中下泗安相继失守,师长饶国华指挥所部退至界牌一线部署死守,与敌相持直到入暮。饶连夜乘车去川军第23集团军总部求援,孰料唐式遵总司令不由分说,对饶严加责怪。饶返回师部感明日敌情严重又无援兵,当晚通令所属旅、团、营及友军宣誓谓:国家养兵是为了保国为民。人谁不死,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今天是我报国之时,阵地在我在,阵地亡我亡,望我官兵不惜一切努力报国,恪尽职守”。“敌人炮兵、步兵在飞机掩护下,如潮水般分路铺天盖地涌来。戴团向侧面山地转移。饶师长见此情景,连声磋叹,立即乘卫士自行车回广德师部,写下致家属及唐总司令、刘湘司令长官的信(遗嘱)。”他遗嘱中的第一句是:“我从七七事变发生之日起,就渴望能到前线杀敌,雪洗国耻,收复失地”。最后一句是:“绝不能在敌人面前屈膝示弱,给中国人丢脸呀!”“他带一个卫兵连向飞机场走去,嘱卫兵铺好卧毯,饶盘脚坐于卧毯中间,面对日军方向大呼:‘威廉第二如此强盛都要灭亡,何你小小日本,将来必亦灭亡!’言罢,饶向敌人方向怒目而视,拔出所佩手枪自杀成仁。左右见亡,无不垂泪。”
  南京保卫战激战之地主要集中在复廓阵地。所谓复廓,即明城墙(内廓)与明外廓及其之间的地域,是南京保卫战的战术防御地幅。明外廓城墙是在明朝初年朱元璋建完明城后,又在更大地域内建造的。由于周边过长(约120公里),朱元璋在世时未完成,朱棣夺位后又将京城搬到北京,没有好好建造,属“豆腐渣工程”。只有在主要道路上,用砖石砌门,绝大部分都是削坎培土垒起的土城,经近600年风吹雨打,已看不出形状,更不成障碍。但明外廓的选址和走向是极具战术眼光的。在外廓阵地上激战之地是牛首山、淳化镇、高桥门、麒麟门、紫金山、尧化门,各自位居从南、东南、东向南京进攻的主要方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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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02:31 | 只看该作者
淳化—方山方向防御战斗。

  淳化镇距南京20多公里,在城东屏障青龙山、黄龙山之南端,淳化镇以南是水网稻田地,淳化镇卡在大部队难以通行的山地和水网地之间的要道上,从东南方向进击南京必先拿下淳化。驻守在这里的是刚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中央军精锐、德械师第74军51师,下属3旅共6个团,师长王耀武。本是国军王牌部队,蒋介石嫡系,但在淞沪战场遭受重大伤亡,还未整补完毕,未经训练的新兵数量超过经过战阵的老兵,战斗力大大下降。至8日,日军进攻淳化镇愈烈,并向翼侧迂回,企图截断守军退路。第51师奋起抵抗,打退敌十几次进攻,毙伤敌500余人,守军官兵伤亡亦达千人,其中第5营官兵全部阵亡。据王耀武回忆:“12月9日上午8时,敌以步、炮、空联合向我淳化镇、牛首山一带阵地攻击,尤以淳化镇的战斗最为激烈。战至10时,敌战车6辆投入战斗,平射炮也有增加,以平射炮集中火力,向我开着大口的钢筋水泥机枪掩体(掩体构筑不符合战术要求——著者注)射击,我重机枪被打坏很多,炮火连天,血肉横飞,我官兵有的被打断腿、臂,有的被炸出脑浆,伤亡很重,张灵甫(时任该师302团团长)也受重伤。淳化镇、牛首山阵地于9日先后被突破。俞济时(时任第74军军长)将战况报告了唐生智(时任南京卫戍长官),唐即决定74军撤至水西门附近担任守备。”

  时任装甲兵团司令的杜聿明回忆方山(高淳后方)防御战斗中两个坦克兵的英勇事迹:“被击毁的3辆战车中,有1辆中的2个战士中的一个逃回后,很气愤地对我说,当他的战车被打坏时,看到敌人的轻快部队已经跟踪上来,排长丢下我们撤逃。想到继续在战车上打必被敌活捉,下车逃命又感到耻辱,就决心与战车共存亡,埋伏在战车内,相机打击敌人。果然敌人第一线部队未清扫战场、搜查战车。这两战士隐藏到下午4时前后,看到敌又有一大队步兵来到,两人议计这是狙击敌人的最好机会,‘他妈的,老子一个换你几十个!’他俩将机枪从炮塔前后两端伸出,突然袭击,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滚滚倒地的有几十人。可是敌人也非常顽强,立即散开,前扑后拥地向战车攻击。因敌没有平射炮和山野炮,无法击毁战车。就这样战到黄昏后,趁夜丢弃战车撤退。他的战友在撤退途中牺牲,他只身逃回。当这名战士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湘潭向我报告时,我只在口头上称赞了他的杀敌行为。一直到1939年底昆仑关战役时,掳获日军《皇风万里》小册子,日军在叙述南京战役经验教训时,谈到这一辆战车的伏击,给他们沉重打击。这时我才知道这两位战士是真正的勇士。我急忙找这个战士时,才知道他在这次昆仑关战役中为祖国为人民牺牲了。”杜聿明这段深情的回忆,成为电影《南京!南京!》的素材,也是美国电影《狂怒》记载美军坦克在向德国进攻中身陷重围,孤车奋战的中国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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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04:30 | 只看该作者
紫金山老虎洞高地战斗。

  紫金山横垣在由东向西进攻的主要方向上,又是南京城最高制高点。要取南京,必先取紫金山。紫金山海拔449米,周边30公里,由东向西依次为老虎洞高地、第二峰、第一峰、第三峰(天堡城)。老虎洞高地与三个高峰棱线呈120度角,横卧在山前,是紫金山向东南方向的突出部。中央军校教导总队负责向东防御敌主攻方向,以光华门、紫金新村、灵谷寺、老虎洞至山北麓岔路口一线阵地构成主阵地防线。老虎洞既是地形上的突出部,一线上的制高点,又是肩挑山南、山北防御的重心,是防御枢纽。要取紫金山突破城东防线,必先夺取老虎洞。教导总队第2旅营长罗雨丰率队驻守在这里。教导总队3万官兵全部是德械部队,除一小部分参加淞沪会战损伤严重外,其余大部完好,其驻地营房又在山南侧孝陵卫,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所以老虎洞一方志在必守,一方志在必得,战况极其激烈,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日军最后在马群升起一个巨大气球,高约500米,上面吊挂着一个炮兵观测哨,指挥炮兵集中向老虎洞猛轰,罗营长先后派出敢死小分队出击敌炮兵观测气球,均未成功。时任教导总队参谋处第一课参谋刘庸诚回忆:“12月9日拂晓,敌人空军和炮兵投掷和发射了许多炸弹、烧夷弹、烟雾弹,一时紫金山东麓弹声震耳,烟火冲天。敌人又再次发起冲锋,罗雨丰营坚持抵抗,同时又得到左翼第3旅5团侧击支援,敌人这波进攻仍未得逞。9日下午,敌人利用有利风向,又发射更多炮弹和烧夷弹,再次猛攻。全营牺牲大半,罗雨丰营长英勇殉职,老虎洞遂先失守。”

  复廓防御地带的明城墙阵地是最后防御阵地,越过城墙即进入城内。明城墙建造极为坚固,其高大厚重号称世界第一,循地形高低起伏而建,周边36公里。是当年朱元璋建都南京时,集全国财力物力而建,在冷兵器时代,攻城方将无可撼动。可时代已从热兵器进入机械化战争,再坚固的城墙,也只能作坚守一时之用。明城墙防御有三个方向是激战地:紫金山—中山门方向,光华门机场—光华门方向,这两个方向均由教导总队防守,光华门战时也得到其他部队增援;另一个方向是雨花台—中华门方向,由孙元良71军第88师防守。第88师是中央军精锐德械师,但在淞沪会战中被打残,也未得到整补,情形与前述第74军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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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06:24 | 只看该作者
光华门攻防战斗。

  此战可谓是南京保卫战中最惨烈战斗。防守光华门的是教导总队第1旅谢承瑞第2团。12月10日午后,敌人敢死队在密集炮火和9辆坦克掩护下,推进到护城河一线。晚8时,敌敢死队数十人冲入光华门外城的城门洞内,避开了守军火力。谢承瑞团长决定火攻,遂亲率战士背着汽油桶放到城墙前楼处。半夜把汽油倒向城门洞,丢下火种,洞内熊熊燃烧起来,然后突然把城门打开,我敢死队(由谢团或增援的第156师组成)冲出,担负支援火力的十几挺机枪一齐向敌射击,敌军立即被烧死、击毙,敢死队趁势冲击通光营房,将护城河之敌击退,敢死队也无一人回来,全部阵亡。

  时任宪兵教导第2团3营9连1排排长的向鸿远,谈到该部增援光华门战斗的一个片段:“有一个木质面粉厂,距城墙10多米,还高出1米多,若敌人占领将对守城官兵威胁很大,必须尽快将其烧掉。上级指示组成敢死队,谁完成任务,士兵回来即提排长。话音刚落,就有10多人从队伍里站出来,愿意去烧面粉厂。人多不可能都去,就按先后排成一排,每人带上稻草、火柴由城上用绳子放下。第一名刚放下1米多,就被敌人发现打死了,第二名急忙站出来说:‘我是第二名,让我去!’还没放到一半又被打死了。第三名士兵又站出来,他说:‘现在轮到我了,但不能用老办法,需要换一个垛口,估计绳子长度为城高的三分之二,一下跳下去,离地三分之一处拉住,再放余下的绳子。’我们照他的话做了,把面粉厂烧掉,敌人发现派兵攻占面粉厂,但已晚了”。

  中国军队防守光华门事迹还有很多,不一一表述。在最危急的时候,日军轰塌了半座城门,冲进城内,南京卫戍长官部副长官刘兴上将,亲临缺口组织反击,把突入日军消灭,重新封堵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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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09:38 | 只看该作者
雨花台—中华门方向战斗。

  历史上的南京之战,这是攻城的主要方向,这次亦不例外,而且由中华门首先破城,引起全线动摇,是造成溃乱的重要原因。中华门外隔秦淮河即为雨花台岗地。雨花台地势不高,海拔约100米,挡在中华门城墙外,距城墙1-2公里,岗地东西横向3-4公里,又有一山腿向西南伸出,第88师朱赤262旅据守岗东,高致嵩264旅据守岗西,第72军军长兼第88师师长孙元良亲率一部守中华门城墙。第88师亦为中央军精锐德械师,同样在淞沪会战中折损过半未及整补,战斗力大大下降。旅长朱赤、高致嵩在淞沪会战中英勇顽强,指挥得当,因前任伤亡,新提为旅长。朱、高两位旅长率残败之师,在雨花台上浴血奋战。日军飞机、大炮把阵地炸起浮土有一米厚。高致嵩在肉搏混战中,耳朵被日军咬掉一只,顾不得包扎,与日军拼刺刀。最后时刻,朱赤命把几十箱手榴弹盖子全部打开,待日军攻入前沿时,几百枚手榴弹同时起爆,日军血肉横飞。12日下午两旅弹尽粮绝,官兵大部阵亡,两旅长也先后殉国。第88师一部被迫退入城内,日军追踪跟进,冲击中华门。中华门守军陷入混乱,云梯和城门撤闭不及,日军抢入城内300余人。在这紧急时刻,卫戍长官部副长官兼第18集团军军长罗卓英上将亲临一线指挥。在中华门内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将攻入日军全部歼灭,终得喘息机会。当下有论,说南京保卫战没有巷战,上述事实证明是不符合实际的。

  时任第74军51师306团团长邱维达回忆,他们从淳化撤回后,转进至中华门至水西门一线防守:“12月12日上午9时许,3营营长胡豪电话报告,城垣突出部有一段城墙被炸开,敌攻城兵正利用绳梯爬上城墙。我立即命令该营挑选100名精壮战士组成敢死队,在1小时内将突入城内之敌完全肃清。命令下达后,营长胡豪亲率敢死队向突破口杀过去,我亦指挥全团火力掩护,一时杀声震天动地。不到1小时将突入之敌全部肃清,还生俘十几人。在格斗中,我3营营长胡豪、少校团附刘历滋不幸中弹牺牲。”

  血战南京,上述所举事例挂一漏万。血性胆气,从最高层的卫戍军长官部罗卓英、刘兴副长官,到高中级指挥官饶国华、朱赤、高致嵩,再到基层指挥官夏民安、胡荣程、赵学贵、胡豪、罗雨丰,一直到普通士兵——坚守报废坦克里的两名坦克兵,光华门杀出城外的数十名敢死队员。他们在风雨飘摇的低迷战场上呼啸而出,在枪林弹雨的血火中屹然挺立,在必败无疑、必死无疑的绝望中迸发出生命的耀眼光芒。面对这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实,你能说他们血性缺失吗?你能说他们的失败是可耻的吗?你能说他们战死疆场是没有意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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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11:08 | 只看该作者
一段时间以来,我们被日军在南京保卫战后的大屠杀所震惊,被一些事是而非的面目所迷惑,在反思南京大屠杀的教训时,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把中国军人“血性缺失”作为被屠杀的一个主观原因。这不是历史真相,也不是对历史真相实事求是的解读。下面,笔者就屠杀真相和历史原因作一解读。

  日军在南京大屠杀,我死难同胞30万人,是千真万确的。南京抗战前有105万人,淞沪会战开打后,南京逐渐疏散人口,总数约50万,南京剩余人口50多万,大多是老弱病残或过于贫穷无法逃难的人。10万多守军,除战死和撤离的3-4万,在被日军屠杀的30万人中,有6-7万俘虏被杀。我死难同胞相对集中的殉难地在南京大约有20多处,大多集中在城西、城北与长江之间,如江东门、清凉山、下关、草鞋峡、燕子矶、太平门外。这一地带沿江从江东门到燕子矶,长约10多公里,宽仅1-3公里。30万人集中在如此狭长的地带内的20多处被屠杀,是有它的原因的。一是南京城首先被破的是城南的中华门、城东南的光华门和城东的中山门。逃难的老百姓和被打散的部队都涌向“后方”的城西、城北,前路又被从西面和北面绕过南京城外的长江所阻挡,所以都涌入城西、城北与长江相夹的狭长地带。难民和散兵相互裹挟,人员密集,轻而易举就形成了易于屠杀的目标。二是日军攻破南京城后,基本未遇到有组织的街巷抵抗,即快速通过城区推进至城西、城北,将失去抵抗能力的军民压缩至江边狭长地带。如此密集的乌合之众,是无法反抗的。有说“十几个日本兵押解上万俘虏去屠场”,这种场面可能性并不大。笔者没有查到第一手资料,即使有幸存者口述,在当时面对屠杀混乱慌恐的情况下,能准确地辨识敌我的数量吗?笔者只能作如下判断。

  一是进攻南京方向的日军有20万,而守城官兵为10万稍多,当日军把溃军压缩到江边狭长地带,日军追至江边的主力部队应近10万人,而溃逃至江边的守军,有小部分凭借各种渡江船只和就便器材渡江,过江和淹亡在江中的应不少于2-3万。其中,徐源泉第2军团近万人,俞济时第74军5000余人,宋希濂第78军近万人,都是成建制过江的。估计进入狭长地带的日军近10万,而束手就擒的守军6-7万。在敌我10:6或10:7的对比下,不可能出现日军押解兵与俘虏1:700的比例。在屠杀现场的狭长地带,日军也是密集的,与我被屠杀的难民、散兵的比例大约为1:3,即10万:30万。

  二是狭长江边即屠杀现场,不需要把大队俘虏长距离押运集中到江边。破城之后明城墙守军听令或自行撤退,在城区街巷没有进行有组织的抵抗。城内战事的过程,就是守军无序溃逃,日军快速推进,基本没有出现双方攻守的作战行动,也就不会出现大量的战俘。日本派遣军司令朝香宫鸠彦亲王在破城之时下达了“将战俘全部处置(杀害)”的命令,日军在追击过程中如遇到少量守军也只会立即击毙,而不会俘虏。

  三是被俘的中国军人按国际法,认为只要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就成为战俘,而不杀害战俘是国际上通行的战争法则。战俘对日军的凶残没有预见,当被押解去往屠杀现场,会以为是去战俘集中地。没有生死之忧,拼死抵抗或逃跑没有意义。据有关资料,往往是几十人、几百人一队的战俘被押往屠场,上千人的战俘队就不多见了。只有从幕府山上被“劝降”骗下来当俘虏的有上万人,但幕府山与江边零距离,下来即等死。这些战俘等发现即将被杀害,想反抗或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束手待毙。据不确切资料,屠杀中有反抗行为,一队日军押解兵中被击毙军官1人,士兵8人,并非“毫无一人反抗”。

  综上所述,在南京保卫战中,中国军人的血性是不是不足呢?笔者认为,在部分官兵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血性十足的英雄形象面前,还有相当一部分官兵可以用“血性不足”来评价。由于血性的缺失,使得相当一部分部队作战企图心不旺盛,主动歼敌的观念不清晰,抵抗到底的意志不坚决,作战行动被动迟缓,经受不住重大伤亡的压力,不能承受被包围、后路被截的后果,经常出现一点被破、全线动摇,甚至全线溃退的局面。笔者在下面分析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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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12:04 | 只看该作者
1.整个中华民族尚未完全觉醒,大多数国民和军人浑浑噩噩

  当西方各国从十七世纪纷纷构建现代民族国家之时,中华民族还是延续了两千多年来的封建王朝统治,统治者只对血缘、家族和姓氏负责,并不对中华民族负责,不对老百姓负责。清末统治者慈禧曾说“宁赠友邦,不予家奴”,土地、钱财可以送给列强,讨“与国之欢心”,而不救济国民,任凭百姓自生自灭,穷困潦倒。在这样的体制下,国家即朝廷,怎么让老百姓爱国即爱朝廷呢?国家是朝廷的国家,皇帝的国家,是皇帝的“家天下”,与老百姓无关。国家打败了,就是朝廷打败了,割朝廷的地,赔皇帝的款。谁做皇帝,包括外族、外国人当皇帝,比如元朝蒙古人、清朝满人做当朝皇帝,汉人的反抗,特别是老百姓的反抗又持续了多久呢?整个中华民族尚未觉醒,正如孙中山所说:“四万万中国人,一盘散沙而已”。中国近代经过两次鸦片战争、甲午战争、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入侵,全部打败,割地赔款,朝廷腐败,民族沉沦,整个民族尚在昏睡中,尚未体会到“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当时中国军队的前身都是新军阀部队,并未经过脱胎换骨的改造,根本不是近现代的国家化军队。军队是各系军阀起家的资本,也只对军阀负责,何曾对国家负责过?军官们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士兵们是“当兵吃粮”,这样的阶级觉悟和民族觉悟,如何对抗日本近现代国家军队?蒋介石在总结豫湘桂会战严重失败的教训时说:“部队里面军纪的败坏可以说到了极点,在撤退的时候,若干部队的官兵到处骚扰,甚至奸淫掳掠,弄得民不聊生!”长沙会战时薛岳也承认“纪律废弛,战志不旺。有的官兵擅入民房攫取财物,有的在敌人攻击时尚在掩体中赌博。”在这样的国情下和军情下,能指望南京保卫战打出什么结果?中国人和中国军队彼时只有少数人觉醒,而大多数人似醒未醒,昏昏噩噩。只有经过多次的失败和胜利的长期抗战,才能逐步唤起民族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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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13:22 | 只看该作者
2.“亡国论”、“失败论”的阴影,笼罩在国民党、国民政府和军队的高层

  “七•七”卢沟桥全面抗战以来,全国战场正处于战略防御(战略退却)阶段。日军侵占华北,忻口(太原)会战失败,淞沪会战失败,正面战场节节后退,华北战场甚至形成溃败。国民党正面战场稳定不住战线,共产党敌后战场尚未开辟,抗战形势一片低迷。国民党内主和的声音甚嚣尘上,“亡国论”、“失败论”的阴影笼罩在国民党、国民政府和军队的高层,有相当一部分高官和社会精英当时是十分悲观的。他们中有行政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教育部长、宣传部长王世杰,外交部长、国联中国代表顾维钧,新文化运动领袖、驻美大使胡适,军政部长、第四战区司令何应钦,军委会参谋总长、第一战区司令程潜,军委会副秘书长、号称蒋介石“文胆”的陈布雷。1937年“七•七”事变后蒋介石演讲稿,其中“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抗战之责任”的著名号召,就出自于陈布雷之手。这些人忧国忧民,本质上是爱国的,但受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局限,看不到中国的出路,看不到胜利的前景。特别是汪精卫集团,恐惧于日本力量的强大,认为日本不可战胜,对抗日悲观失望,认为中国国力、工业化程度、武器装备都不如人,提出“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说“日本感到痒的时候,中国已经感到痛了,等到日本感到痛的时候,中国已因痛而死了”。这种失败思维和论调,在国民党内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这些人反衬了毛泽东的英明伟大,毛泽东在10个月后的1938年5月撰写的《论持久战》横空出世,一扫失败的阴霾,指明了抗战胜利的方向。

  “失败论”反映到南京的坚守上,体现在南京守军最高指挥官——南京卫戍军司令长官的确定上。战前,在南京守与不守、守多长时间,国民政府军委会召开了多次会议研商。最后蒋介石决定,作一至数月的坚守。蒋作“短时坚守”的决定是有道理的。一是蒋对“九国公约签字国”对日本的政治干预还抱有期望,当时公约国正在布鲁塞尔开会,德国大使陶德曼正在中日间调停;二是南京是首都,是国父孙中山陵寝所在,如不加以一定的守卫而直接放弃,有辱中国在国际上的形象;三是符合“用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总方针,对日军逐渐消耗,把日军主要战略进攻方向由华北引向华东,与日军打持久消耗战。军委会高层都参加了这些国防会议,对蒋介石的“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思想是认可的,对短时防卫南京的构想也是理解的。但当蒋介石在会上询问谁当南京卫戍长官部司令时,全场却鸦雀无声,高官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勇于承担这一重任。此时,只有训练总监部总监、军委会执行部主任唐生智站了出来,临危受命,担任了司令长官。

  其实唐生智是最不合适当司令长官的。一是新军阀混战后,唐因在战争中反蒋,早就被剥夺了兵权,长期赋闲在家,并不在指挥岗位上。二是唐是湘军(湖南军阀)身份,而参加作战的主要是中央军、粤军、川军、东北军等部队,唐与这些部队没有渊源,唐即不是他们的“老长官”,他们也不是唐的“老部下”,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指挥、调动不了部队。三是唐本人领军打仗的本领有限。在南京保卫战中,战役战斗的准备、组织和实施,疏漏之处比比皆是,加之司令长官部由军委会执行部变身,人手不够,只好东拼西凑,辅佐唐的能力极弱,基本是个秘书班子,而不是作战班子。这些都加快了失败的进程。笔者认为适宜担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的应是中央军系统的人,如何应钦、陈诚、张治中等人,因为南京保卫战的主力是中央军部队。可惜这些人在会上踊跃发言,而需要站出来承担重任时,都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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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15:06 | 只看该作者
3.国民党军思想政治工作薄弱,部队战斗精神没有被充分激发

  国民党组建和指挥的国民革命军在北伐中一路长歌猛进,摧枯拉朽,军阀部队节节败退,甚至溃不成军,靠的是什么?是军队官兵高昂的斗志和沿途老百姓簟食壶浆,热烈拥戴。这些都是靠坚强有力的政治动员和宣传教育去完成的。而当时军队中思想政治工作的主力军是谁呢?是中国共产党,是参加北伐军的共产党员和政治工作者,对军队作了充分发动。特别是共产党取得实际指挥权的部队,如叶挺指挥的独立团更是无坚不摧。在共产党员占有很大成份,共产党员取得部分领导权的部队比其他部队打得更好。在地方上,共产党各级组织广泛发动群众,北伐军部队的侦查情报、交通保障、后勤供应和伤病员运送,很大一部分靠的是当地老百姓。老百姓高涨的拥军热情也感染了军队,战斗精神得到了很大提升。可是“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和“宁汉合流”,共产党被镇压,蓬蓬勃勃的大革命转入低潮。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听说国民党军队还有什么思想政治工作,全是凭长官意志。长官人品好,素质高,意志坚决,能服众,所带的部队战斗力相对就高,可这样的长官在国民党军队中是不多见的。相当一部分长官素质不高,人品不好,靠裙带关系上位,作威作福,官兵关系紧张,怎么可能带好部队呢?

  川军郭勋祺第144师泗安、广德防守的失败,就是由于该师团长徐元勋贪生怕死,在关键时刻不敢坚守正面阵地,不听上级命令,把部队撤到侧面山上,让出大道,使日军长驱直入,动摇了整个防线。据时任该师参谋长林华均回忆:“郭(勋祺)已负伤,前线紧急,又闻徐团不服唐明昭旅长指挥,要撤走,我也很着急。”“唐明昭到了宣城,因闻徐团已先经宣城到了宁国(宁国在宣城以西,徐团已撤逃到旅部前面去了——著者注),唐要去找徐团,我便派师部参谋林文龙与唐一齐追去。唐、林到了宁国,不见徐团,唐心里着急,拿出手枪欲自杀,幸被林抢下未遂。而徐团却已早到了太平(太平在宁国以西——著者注)。关于徐不听命令擅自撤逃,据说还枪毙了一个讲怪话的排长,我都向范子英(时任军长)谈过,但范不理。在郭升军长后,我又向郭谈了。郭认为徐作战既不勇敢,又这样跋扈,应当处分,即将徐的情况向唐总部报告(即唐式遵,这时已调任第21集团军总司令——著者注)。但唐也未处分徐,仅把徐调第21军仍任团长,以后且升旅长。这只是因为唐总司令与徐的父亲有关系”。

  作为执政党的国民党,在军队中的活动很不活跃。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国民革命军内撤销了党代表和政治机构。后又逐步恢复军队中的政治工作,设立团指导员。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我们只听说过县党部、市党部、省党部,何曾听说过团党部、师党部和军党部?其实在一段时间内,国民党军内是有国民党党部的,对基层官兵还要求集体入党。反正大家都是党员,党员也没有荣誉感,起不到先锋模范作用。国民党党务系统由“二陈”(陈立夫、陈果夫)控制,军权则由蒋介石直接控制,国民党系统很难干预军队事务。在国民党军队中是政工、党工、特工“三位一体”,政治工作者地位及其低下。抗战时军委会用共产党领导的进步人士组建了政治部第三厅——政治工作厅,郭沫若任厅长,主要做民众的宣传工作,对军队内部是插不上手的。蒋介石败退台湾后反省失败的原因,认为军队中政治工作薄弱是战力不强的重要原因,于是开始重视政战系统,从上到下都有政工机构和政工干部,如政战官、辅导长,但没有指挥权。对“唤醒国军沉睡的灵魂”,使撤台国军稳定军心、重建信心、凝聚人心起到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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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6 15:16:08 | 只看该作者
4.守撤不定,军心大乱,撤退变溃逃

  唐生智对军委会和蒋介石“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战略总方针是清楚的,对防守南京的战役企图也是明确的。他明确“阻止敌人迅速向我军进逼,从而赢得时间,调整部队以后再撤出南京”。可他的战役指导与战略总方针严重脱节。如果按照蒋介石以打政治仗为主、军事仗为辅的要求“短期固守”,在南京只要坚守几天、十几天,做出大国姿态,就应步步防守,步步后撤,最终有序撤离,放弃南京。但从目前所掌握的史料看,唐没有预先做出撤离南京的完整计划和相关准备,也没有组织必需的交通、工程和后勤保障工作,更没有在战前进一步疏散人口,坚壁清野,清理撤退通道,修筑街垒工事,设置路障、雷场,把便于构成有利防御态势的城区街巷,作为步步后撤的依托。唐在宏观层面采取的是长期坚守、死守的措施,决心破釜沉舟,誓与南京共存亡。但在微观层面没有抓好落实,具体防御措施远不足以支撑“与南京共存亡”。他要求交通部长愈鹏飞将下关至浦口原有的两艘大型渡轮撤往武汉,把其余大小船只开往江北浦口,明令禁止任何部队和军人从下关渡江,通知驻守挹江门(离江边最近的门,交通要道)的宋希廉第36师和驻浦口的胡宗南第1军,凡从城内经挹江门去江边和渡江去北岸的部队和军人都要制止,如不听从可开枪射击。这也是大量军民拥堵江边,遭日军俘虏和射杀的重要原因。

  1937年12月6日日军从城区外围到12月13日攻下南京的六七天里,蒋介石多次电唐生智,就撤退和坚守问题举棋不定,唐生智亦不根据战况,果断做出切合实际的决定。12月12日下午,唐生智召集师以上指挥官开会,根据蒋介石旨意,还想坚守几天,但看到各级指挥官已无斗志,遂宣布了蒋介石11日发来的“择机撤退”的电报,才部署撤退行动。在部署完行动计划以后,唐又考虑到第87、88师和教导总队是蒋介石的中央军嫡系,惟恐按指定路线正面突围损失太大,会受蒋责备,于是违背书面命令要求,口头指示他们也可渡江北撤,这又增加了撤退的混乱。第88师防守的雨花台失守后,日军直接冲击中华门几个回合后,防守中华门的孙元良第88师余部动摇,孙元良未经允许率部撤守,沿纵贯南京南北的中华路、中山路、中山北路向下关撤退,被宋希廉的第36师阻于中山北路,又率部返回中华门。中华门城破之时,孙又率部沿原线溃逃,整个城垣防御全线瓦解,撤退变为溃逃。原成建制部队从城防撤下后,在撤退过程中被撤离军民人流裹挟,建制被打散,形成“兵败如山倒”,甚至“树倒猢狲散”的不堪局面,任是谁也组织不起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了。

  有论“为什么不组织反抗?”实际上是有部分官兵想组织反击或有组织撤退的。据时任教导总队第1旅2团2营13连代理连长严开运回忆撤逃这段:“这时,有个军官模样的人,在人群中大声疾呼:‘弟兄们,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拼了吧!’接着有人高呼:‘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们绝不能当鬼子的俘虏,拼吧!前进!’我们和不少人都跟着前进了,但我们却无法接近敌人。敌人的火力已经严密封锁了道路,猛烈的机关枪不断扫射,很多人都牺牲了,我身边也只剩下了四个人。”在江阴要塞英勇作战、时任第103师618团团长的万式炯回忆:“在部队溃退到下关时,身边只剩吴凯1人,前有长江阻挡,后有追兵迫近,我喊:‘弟兄们,我叫万式炯,是103师团长,我愿意带大家冲出去!但要组织好队伍’。大家齐声说:‘好,好!’我把人分成两队,一队我带,一队吴凯带,逐屋巷战,始获小胜。(这里也有巷战——著者注)。转眼间,敌人来了三个反击,枪林弹雨,这伙人如同惊弓之鸟,四处散去,我反而被甩在最后。这时有7个敌人端着枪朝我逼来,幸我从小习武,还有两招,一番搏斗,打死4人,另3个跑走了,我趁机逃去”。万式炯的讲述,至少表明“血性”的迸发是有条件的,前提是有血性充盈的人,其次是有血性迸发的条件,有如困兽犹斗。在溃散的乌合之众中,即使是有血性之人,也发挥不出来,只能随波逐流。如教导总队第1旅2团团长谢承瑞,在光华门最艰难的时刻,亲自带领敢死队,与抢入城内的日军血战,又率敢死队出击,表现了英勇无畏的铁血气概。但他在溃逃中通过挹江门时,不幸被乱兵踩死。血性乎?胆怯乎?

  还有两个感人的故事。据严开运回忆12月12日下午的情况:“从一线回来的防坦克连连长颜希儒,专门到我的掩蔽部作了一次仓促联系。他一见我,很激动地问:‘有酒没有?拿来给我喝!’我递过酒瓶,他一饮而尽,接着他说:‘第一线够吃紧的,稳不稳得住很难说,要是撤退的话,你走不走?’我说:‘有计划的撤退当然要走,没有计划就麻烦了。’他听了我的话,发出一声冷笑:‘还有计划吗?’我不了解他这样讲是什么意思,便反问:‘你准备怎么办?’他说:‘不管怎么撤退,我都不走了!’他从腰部取出两颗卵形手榴弹,一手拿一个,无限感慨地对我说:‘你看,够本了吧!’当时我只认为他一时处于激愤,因此劝他:‘有命令撤退的话,还是照命令办吧。’讲完他就回一线阵地去了。后来听他连里一个排长讲,那天黄昏连里接到撤退命令,颜连长组织连队撤退后,自己却带着两个战士留下来检查阵地,再也没有回来。想起他与我讲的话,一定是与敌人拼到底了。”

  还有时任装甲兵团步兵炮教导队第2营军需官的刘树芃,回忆战车连撤到长江边、全连弃车登船时的情景:“人员已全部上船,正要开船的时候,有两个驾驶兵和两个坦克兵对我说:‘我们4人决定留在这里打日本鬼子。’我说:‘上面给我们的命令是去浦镇后方。’‘不,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敌人已经到了面前,应该打了再说。’驾驶兵坚持说。那两位坦克兵也说:‘我们战车上还有武器,与其破坏,不如和日本鬼子干一场。’我说:‘你们排长呢?你去请示你们排长,我不能做主。’两个司机不耐烦了,说:‘我们自己负责,我们走了。’我急忙说:‘好吧,你们选好武器,带足弹药,主要任务是尽快破坏车辆。’并告知军需上士发给每人10天伙食费。他们接了钱,带上两支驳壳枪,跳下船,消失在黑幕中。”在大队人马撤守溃退中,像颜希儒连长和战车连4个战士视死如归、血战到底的官兵还是有不少的。可惜他们在当时必死无疑的形势下只能战死疆场,哪还有机会通过回忆录记述与敌血拼的壮烈情景呢!

  笔者认为“血性”是庄严神圣的,是在极端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勇于献身的壮举,我们对“血性”要足够敬畏。论述“血性”,决不可落入清谈,坐而论道。南京保卫战是失败了,但据华东师大历史系洪小夏教授根据日本方面资料统计,日军从上海出发向南京攻击前进的一个月内,日军伤亡约26000人;围城6天,日军伤亡约8000人(另有资料说击毙约4000人——著者注),就歼敌人数与敌我力量2:1之比,南京保卫战比著名的台儿庄大捷、万家岭大捷消灭的日军都要多。据不完全统计,仅在南京保卫战中阵亡的将军有36位(含战后追认的),其中有前文没有提及的在江边阻击敌人追击,战死仍有半截身子立在水中的宪兵司令兼城防司令萧山令;有在中华门至水西门城墙指挥作战身中3弹不下火线,战前留下给妻儿遗书“你等着领我的抚恤金,赡养家小”的第259旅旅长易安华;有身先士卒,挥动手枪走在士兵前面边走边喊“跟我来,不要做衰仔!”中弹殉国的粤军第66军159师副师长罗策群。

  由于上面表述的种种原因,防御部队的全线撤退演变成全面的溃逃。在溃败中有高中级指挥官丢下部队先撤的,有广大官兵在建制被打乱失去指挥,放弃有组织的抵抗溃散成乌合之众,被日军成群屠杀。他们是“血性”不足。但在这绝望的抗争中,仍然有血性贲张的中华男儿。他们是无数主动反抗的中下层官兵,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是充满血性的中国人。我们再议论南京保卫战的“血性”问题时,请尊敬他们的名字,不要让一句“血性缺失”玷污了他们的英雄壮举。对他们,我们只有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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