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小费

欧洲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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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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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芳（He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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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名思义，喝点什么的钱。这样，那个老头每捏着两欧元来开门时，都会对送药的我说：“拿去，喝瓶啤酒。”我看见屋里的过道上有好些啤酒箱，他以为我跟他的爱好一样呢。

长期的酗酒毁坏了老人的健康，粗大的手看上去松软无力，那两欧元被攥的热乎乎的落在我手上，不知为什么每次离开时都要频频回首，心里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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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多久他就死了，药也没能救他的命，我再路过他家门时，总会感到那门会打开，他还是那么迎出来，一手拎着他的酒瓶子，一手捏着给我的Trikgeld，也还是那么热乎乎的，那么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一个人死了，还能让另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想起时为他难受，这大概应该不算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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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那家门铃的时候，她正在窗口打扫卫生，接过药膏后让我等一等，然后弯腰递下来两欧元，虽然她急急地擦过了手，钱还是有些湿，她只是这家的清洁工，忽然皮肤过敏，打电话问药房要的这盒药，完全不必这么过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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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杯咖啡去吧。”她亲切地笑着，拿起她的抹布又开始干活。

我家虽是卖药的，可看着这样的人，就希望以后疾病永远与她无关，这辈子她也不用买药。

喜欢小费，就是喜欢那份与之俱来的温暖，暖得有些醉人，容易让人迷失。

安桐太太的小费总是伴随着叮嘱：去买冰激凌，（冬天是蛋糕）。她告诉我哪家的最地道，历史悠久，口味独特，还有她和那老板娘早年间的交情……等再问我吃没吃时，我从来都坦白说没有，因为所有的Trikgeld都被我用来撞大运（进Lotto店）了，她笑笑，依然是照给不误，并重复着介绍那些老字号。

那位大娘来开门时也总拿着一欧元，她的形象很像中国的“大娘”，而不是习惯上容易让人想起的什么Frau。

这天她拿的是个纸包，塞在我手里说：“对不起，我正好没有一欧元了。”我本可以婉拒的，但那样不好，有嫌弃之嫌，我清楚地记得一次在安桐太太家遇到她的邻居，从超市回来给她捎了一瓶酒，她不要老人的小费，很严肃地连声说Nein，当时的安桐太太显的有些尴尬和难为情，让人看着怪可怜的。所以我认为，大方地接受也是一种美德，是一种成全别人美意的美德，能自信地领情，说明我即善待自己又尊重别人，两全其美的事，何必假招子呢。

真是“给你你就拿着”。这句中国人的口头语，遥远的那么亲切。

我回来展开大娘给的那包小碎钱，里面还有芬尼呢，也不知从什么犄角旮旯收拾出来的，将心比心，若是我递出了这么一包准备，被人“婉拒”回来，心里肯定不那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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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领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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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来说，不管是一块还是十块，那份暖意和美好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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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阳旅游时，乘出租车去殷墟，到了地方报价是九块一，给了司机十元人民币说：不用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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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拿着钱，一脸茫然，好像没听懂，是“怎么还有这事儿”的表情。当然，后来我看得出他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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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的朋友说一般情况下，像这种打出是九块一价格的，乘客都会问九块行不行，还没你这样的呢，估计是头一个，头一个？还没容我质疑呢，很快就听见他又说：别开这头呵。

简直是一闷棍。.

只好入乡随俗喽，这以后再打的，都是等着司机把那些该找的小毛票一张张捻给我，别提多别扭了。

那回在电视剧里见一位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很有派地吩咐手下给送货的人“放赏”，我不知为什么忽然精神一震：“瞧，这就是古代的给小费，叫‘放赏’。”说着，还学那姿势挥了挥袖子：“放赏——”并心驰神往道：“以后我老了也这么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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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的人白了我一眼：“你再把贼招来。”

人心不古了。

难道这种施与受兼得的温馨和乐趣,就这么无奈地离我们远了吗？

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