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br />那天和林风一起去舞厅,遇到钟跃,才知道钟跃在追林风。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或许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吧。不过我是真把林风当朋友,于是绝口不提钟跃当年对我的好感,以及什么绒毛玩具,或许是那时起我潜意识要自己把这些都当作没有发生过。<br /><br />我和林风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或许因为是老乡吧,林风跑来我们校区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几乎每天都会来一次。林风也有一双好亮好亮的眼睛,我常说他和钟跃很像,很想撮合他俩。林风却说只当钟跃是朋友。<br /><br />平安夜钟跃约林风,林风拉上我,我不想当灯泡,于是钟跃又叫上了他的同班同学陈冥。我们去攀岩、射箭,后来又多出个林风的追求者石攀想一起玩。林风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硬是答应了。我个人觉得这个五人组里有两个情敌,挺搞笑。一路上也就和陈冥话很多,想给林风留空间看她怎么处理。没想到她压根儿不理她的两个追求者非要和我手拉手走一起。于是成了我与林风和陈冥走前面,钟跃与石攀走后面,还一路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我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平安夜KTV与酒吧人都爆满,我们一行五人走到凌晨两点才找到一个小茶坊。<br /><br />在茶坊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我的胃病又犯了,老毛病一饿就会痛,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再说凌晨两点也不是随处都能买到热的食物,只得趴在桌上忍着。林风知道我有胃痛的毛病,就硬拉起我走出茶坊帮我找热食。我很诧异,没想到我自己都不在乎,她会这么在乎我的胃病。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走出一条街就发现一家卖包子的店还没关门,热气腾腾的包子一下肚胃就不疼了。站在凌晨寒冷的街头,包子店的灯光照着林风的笑脸,我真的感觉心里很暖,有这么一个朋友,真好。<br /><br />平安夜以后,钟跃约林风越来越频繁,但林风都很坚决地要拉上我,钟跃只有邀上陈冥。于是我们四人那会儿常常在一起玩。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呑云吐雾。在迪厅迷幻的音乐中疯狂摇头。在KTV对着麦克恣意发泄心中的情感。放纵的感觉真好。那时候钟跃开始练吉他。据说是为了追妹妹。<br /><br />林风对我很好很好。每天为见我骑车来回一小时,我说的什么话她都爱听,仿佛在她眼中,我是完美的。我无心说的话她都记得。我说冬天睡觉脚老是冰凉,她送我一对毛睡袜,我笔袋丢了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她就帮我买好了,她见我没习惯用钱包,认为不妥,硬是买了钱包逼我用。她和我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讲宠爱她的父亲,讲她早亡的母亲,讲她的同学朋友老师,还有深爱她的小妹妹。她甚至给我看她的日记。慢慢的我知道她不仅仅是那个会用一种酷酷的姿势抽烟的林风,她是一个感性又细腻的人。但对追她的每一个男生,都理智的保持着一种距离。<br /><br />我们四个依然集体行动,我和陈冥越聊越熟,觉得他很体贴很幽默。和钟跃的话依然很少,觉得他是一个很陌生的熟人,不知道是怕近一步认识还是认为没有必要。陈冥对我的感情明显已不是一般朋友。我问林风,陈冥这个人怎么样。她一愣,还不错。<br /><br />我生日那天林风送我一束花,还有一张语气诙谐的卡,我想,这家伙就会耍酷。<br /><br />陈冥开始热心的帮我做这做那,在大二寒假即将回家时,陈冥送我一本书,里面夹着一封信。是一封很含蓄的情书。林风的表情比较奇怪,说我不应该这么快又交男朋友,说陈冥配不上我。我也觉得需要再了解一些,不能像第一次谈朋友那么草率。我和林风同班列车回家。陈冥和钟跃来送行。在列车快要启动的时候,陈冥在窗外认真地用双臂冲我比划,我-爱-你,林风嗤之以鼻。<br /><br />回到成都,我和林风还是几乎天天见面,和林风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我们无话不谈,她很坦诚很健谈,也是一个忠实的聆听者。对于生活中的一些问题,我不解时,问她,总能得到高明的答案。她虽然是小我一届的学妹,处事比我老练得多,对此我十分欣赏。认识林风之前,我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常常独来独往,对于人情世故知之甚少。认识林风我以为是老天给我的补偿。<br /><br />4<br />大二寒假的一天,林风有些紧张的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必须回家才能看。我意识到点什么,但没有往下想。展开信,看到“我喜欢你”时,脑子一片空白。我不敢细看细想,等过了好一会儿,心情稍微平静,才又展开信。她对我或许只是一种对母亲的依恋,她那么小就失去母爱,在情感方面或许就幼稚得像个小女孩。不,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我一定可以改变她,她喜欢我只是一时的,她一定还可以喜欢上男生。对,我一定可以帮她。我没有拒绝她,或许因为想帮她,或许因为虚荣,又或许怕失去这个朋友。<br /><br />后来林风告诉我,她得知我决定和她在一起时,正在去给她母亲上坟的路上,那天她笑了一天,从来没有哪次上坟那么开心过。她告诉她母亲,我会和她在一起。<br /><br />记得那年情人节,我有事必须赶回北京,回到学校寝室就见桌上摆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小卡上写着:情人节快乐,成都的朋友。不久又有个送花的小姐送来一束红玫瑰,原来陈冥也帮我订了花。陈冥打来电话,明确向我表白,我说刚结束一段恋情不想这么快又有男友。他很伤心,但说理解。放下电话,看着两束花,一点也轻松不起来。<br /><br />我从小就是一个叛逆的人,喜欢迟到,逃课,违反校纪,在打破规则时获取一种快感。虽然我的所做所为并没有影响我顺利进入名牌大学,但因为这种个性带来的过多的老师校领导们的负面关注以及不合群使我内心消极悲观颓废。<br /><br />我开始和林风交往,痛并快乐着。后来无数次有人问我,我对林风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我都很坚定的回答,爱。当时的我把同性爱理解成一种最纯最深的爱,因为只有它可以超越基因对人的掌控。再后来当我努力让自己变成同性恋的尝试失败后,我认识到对林风与其说是同性爱不如说是一个扭曲的灵魂对另一个扭曲灵魂的怜惜。后来陈冥不止一次痛心地对我说,你要陪伴一个残废人,也没必要把自己弄残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本来就是残的,只是我和林风的表现形式不一样。她选择蔑视异性恋这种社会规则,生物规则。而我只试图打破学校规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比我勇敢。<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