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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原来法老没那么可怕
高小哲现在有些放心了,坐在对面的法老王不但毫无架子,而且亲切温和,像一位邀请他到家里来玩儿的叔叔伯伯。
法老王笑眯眯地,开心地看着高小哲挑选未曾见到过的水果,冒险地放在嘴里品尝。
有些水果发酸,高小哲皱眉,法老也俏皮地跟着皱紧眉头。
有些水果甜腻,高小哲眯眼,法老也俏皮地跟着眯上眼睛。
“知道把你找来,我们费了多大力气吗?”法老王说。
“嗯,嗯,谢谢法老王了。”高小哲答非所问。
“挑选,核实,搜遍了整个埃及都找不出这样一个人物。”法老王摇头晃脑继续说,“如果不是你凑巧踏上了埃及的土地,如果不是上天给了我们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们的祭司就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找不到象你这样一个天下唯一的人选啊。”
高小哲对祭司和法老王的说法早已麻木,现在,他连起码的好奇心都没了。
“那么,请问陛下,”高小哲咂砸甜得发腻的指尖问道,“您说的祭祀,几时可以开始呢?”
“几时?哈哈哈。”法老王好像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爽朗大笑,“你性子还挺急的,我还以为你仅仅是对祭祀的牺牲充满渴望呢。”
“尤其特殊的是,今天找你来,”法老慢腾腾地说,“将由你,而不是我的大祭司来主持这个人血祭祀。”
白袍老人看到高小哲充满不解的眼神,赶忙补充了一句。“这个祭祀你一个人无法完成,你必须找到另外一个女人,由你们两个人共同来完成。”
“另外一个,女人?”高小哲嘀咕,“这个女人在哪里呢?”
法老王拍拍肥大的手掌,一个仆人立刻躬身走上来。
“去把神女请出来吧。”法老王命令道。
仆人转身离去,只一刻功夫,就带着一个用索链拴着的半裸的女人走回来。
石萍萍!
高小哲心里大叫了一声, 刚才那种恐惧, 紧张, 心惊胆战的感觉重新返回身上, 他的脑袋轰地一声, 几乎爆炸了。
石萍萍低眉顺眼,她的面容依然秀美,但此刻脸颊惨白,整个人就像雪白大理石雕刻一般。在课堂里,在飞机上, 石萍萍是那样活泼可爱,。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喜怒无常早使高小哲动心, 更何况, 整个旅程,石萍萍几乎没理睬别人, 只跟高小哲谈笑风生, 说笑不已。 难道, 这不是情窦暗种的明显征兆吗? 但现在,让人无比惊愕的是,石萍萍对坐在面前的高小哲无动于衷,连眼珠都没瞬一下,好像此刻的高小哲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萍萍, 石萍萍, 高小哲紧张地低声轻唤, 偷偷给石萍萍使眼色。但石萍萍像大理石雕刻一般, 自始至终,连瞬都不瞬高小哲一眼。
高小哲心情急躁, 神色慌张, 急得团团转, 面对麻木不仁的石萍萍, 他简直无可奈何, 一时之间无计可施。
法老王指指石萍萍,“这个女人,跟你一样,也是上天送来的神奇人物。她将和你一起,共同执行这场伟大的祭祀。”
高小哲掩饰着内心的紧张,只是点头,嗓子堵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心想,也许,这样更好,谁知道祭祀是怎么回事儿?不可能像古代那样血腥残忍吧? 只要石萍萍在身边, 总能想办法唤醒她, 帮她解脱身上的锁链, 甚至寻找适当时机, 跟她一块儿寻找逃跑的路径。虽然法老王挺和气的,白袍祭司也充满热情。但在这个神秘古怪的国度, 在这个混沌未开的古代,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这种时候,身边有一个熟人作伴儿,尤其是这样一个自己暗恋的可爱女孩儿作伴儿,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如果真遇到危机状况, 能演一出英雄救美,岂不是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
这样想着, 高小哲镇定下来, 转向法老。
但法老王接下去的话,却象炸雷般在他的心头炸响,
“只是,祭祀完成后,你必须亲手将神女杀掉!”
听到法老的话,一直麻木不仁的石萍萍似乎受到震动,她眼眸一闪,目光缓缓转过来,最后定格在高小哲惊鄂万分的脸上。
火把的光一闪一闪, 高小哲脸上阴晴不定, 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八 死亡来得很恐怖
阿里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
虽然,他出身贫寒,从小吃苦,只上过三年学校。但他对朋友忠诚,为人诚恳,对信仰坚定,自认为可以经受任何考验。
若非如此,这次哄哈达的人弹计划就不会把他作为人选。
但是,当他并非在轰的一声中灰飞烟灭,而是被牢牢捆绑在这个古代的祭坛上,等待手执利刃的祭师,象宰杀牛羊一样把自己一刀刀割死。阿里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极其胆怯,他羞愧地意识到,自己是个胆小鬼,一个怯懦万分,软弱十足的胆小鬼。
确实,人的胆量来自群体。当你与一群人共同完成一项事业时,死亡,是一种光荣。人的内心充满了荣誉感,荣誉感带来勇气。
但当你孤身一人,孤立无援时,勇气就像流水般从身上流走。人的内心很容易被恐惧牢牢慑住。
此刻,当阿里明白这个道理时,恐惧,已经如此逼近了。这种时候,真觉得被一刀杀死或轰然炸死竟然是件特别幸福的事。等待,原来是世界上所有恐惧中最巨大最无法忍受最折磨人的。
阿里曾经看到过祭祀的画片。
古代的牺牲者被捆绑在祭祀柱上,像他现在这样。
主祭人操起锋利的尖刀,从胸部开始,对作为牺牲的活人开膛破肚。肠子像泥石流一样向地面流淌,仍然跳动的心脏被祭司捧在手心。剖开的胸口像半扇牛羊肉,肋骨雪白,肺部掀动。被疼痛和恐惧折磨得疯狂的牺牲者凄惨地呼号喊叫,然后,祭祀人把尖刀对准他的眼球。
够了,这副图景一旦浮现在阿里的脑海,他的意志在一瞬间崩溃了。
周身汗水象蚂蚁一样在皮肤各处爬行泛滥。由于长时间过分紧张,浑身肌肉酸疼得如同刀割。最难忍受的,是眼前的景象。忙碌的僧侣们对他面临的血腥结局麻木不仁,做着手中的准备工作,而他们的准备,仅仅是等待。一会别让他的血迹四溅,以便保持好祭台的整洁。
阿里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懦弱。有好几次,他放弃了抗争,想用歇斯底里的哀嚎恳求身旁的僧侣们饶恕他。阿里可以在神庙当牛做马,一辈子被人驱赶,只要此时能让他逃离祭坛。他愿意终生为奴,愿意重新做人,只要能给他放生,他愿意承受任何人生苦难。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低沉的号角已经响起,沉重的脚步已经临近,刽子手已经磨快了尖刀,利刃凑近了他的胸膛。
阿里绝望地闭上眼睛,他不忍心看到自己鲜血四溅,肢体破碎,肉块乱飞。
僧侣们听到号声后立刻站成队列,围绕着祭坛前放置的一只巨大的青铜鼎站成半圆。此时,青铜鼎里已经点燃了熊熊的火焰,火光映红了人们的脸膛,给祭台增添了一种萧杀悲凉的气氛。
接着,从前厅涌进来更多僧侣,他们身上都穿着血红的长袍,沧桑的脸孔被火光染上一层哀伤。
接着,是法老的仪仗。
一百多名近卫羽林甲胄分明,青铜铸的护甲上雕刻着狰狞的巨兽。头顶是埃及方巾,部分胸膛裸露,露出坚实的肌肉。
卫兵身后是乐队,十几人的乐队以弦乐为主,其间搀杂着芦苇管削制的发出呜呜声响的乐器,丝管缠绵,声音悲凄。
乐队身后是法老的嫔妃。
一百多个嫔妃彩服缤纷,环肥燕瘦,悄然无声。
嫔妃身后是八个壮汉抬着的座椅,肥胖的法老仰靠在座椅上进入祭祀大厅。
僧侣们齐声高呼万岁,然后,整齐地跪倒在地。
几个仆人躬身把一块儿巨大的地毯铺设在地面,然后在地毯上面摆设桌子和靠枕,搀扶肥胖的法老舒服地仰靠在枕头上。
伴随法老的动作,乐队起劲儿演奏,所有人屏息静观,悄无声息。
法老坐好,抓起一个水果,顺便挥了一下手指,仪式可以开始了。
这些过程阿里都是在半麻木的状态下渡过的。但此时,他大睁开眼睛。
在尼罗河畔长大的阿里早就知道一个规则。如果你被人杀死,一定要盯紧杀死你的人。
只有这样,杀人者才无法夺走你的灵魂,把你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但是,当阿里看到从法老身后踱出来的高小哲和被铁链捆绑着的石萍萍时,阿里吃惊得目瞪口呆!
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
前来埃及旅游的黄种人,以这三个国家为主。但是,阿里在心里大喊,为什么让外国人来观看自己的死亡!可恶的外国人,自己愿意牺牲生命,就是为了把这些邪恶的外国人统统赶出埃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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