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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拿球馆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紧挨篮球架的大墙，墙上面镶着厚实的木板，可以随时撞上去。打球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拿两副牌，喊四个人——这是二十多月前的事，现在要涨到六个人，——在角落里猫着，大呼小叫个不停；倘若天气好，便可以整一些吃食，到山寨上去放火烧山了，如果运气好，那还能碰到一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野味，可以拿来烤，但因为有然哥在，所以运气大抵是没有那么好的。只有在夏初的时候，才能围坐在樱桃树下，把下面的摘光，慢慢吃上面的。
1 B' L) b4 D' |8 b7 V/ d 我从二十三岁起，便在耶拿的篮球棋牌室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赌神赌圣之类的，就在外面的大厅里做点事罢。外面的熟客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你抓的什么牌，从牌上的痕迹里判断有你有什么牌，又亲自找机会确认了，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赢牌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端茶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B- `9 e6 I+ n# T" H* g9 H8 T& d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牌桌边，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衰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马卿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9 e5 G4 v1 }! F! d. o# F, Q2 `0 F
马卿是篮球打的好又会打牌的唯一的女生。她眼睛很大；红白脸色，嘴角边常挂些笑意；一条齐整整漆黑的辫子。穿的虽然是普通衣饰，可是显得又动又静，似乎像个运动员，又像个工程师。她对人说话，总是不时哈哈的笑，教人一愣一愣的。因为她姓马，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候吏重瞻仙令舄，路人争羡马卿车”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做马卿。马卿一到店，所有打牌的人便都看着她，有的叫道，“马卿，你好像又胖了！”她不回答，对柜台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腰果。”便排出九张大钞。他们又故意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吃冰淇淋了！”马卿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亲眼见你在市中心买了冰淇淋，偷着吃。”马卿便涨红了脸，轻蔑的撇着嘴角，反驳道，“偶尔吃一下不算偷吃.......偶尔！小裘知道的，能算偷吃吗？”接着便是独特的马氏大笑，什么“嘿嘿”，什么“咯咯”之类，引得众人都大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听人家背地里议论，马卿是山东潍坊的女子，后来上了人大，又来德国留学；于是遇到了裘先生，再后来终于来到了耶拿。幸而打的一手好球，便给人当当教练裁判，赚个冰淇淋吃。可惜她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出手太气派。赚了点钱，便会去市中心的冰淇淋店，整个包下来。如是几次，裘先生就再不让她去了。马卿没有办法，便免不了做些偷吃的事。但她在我们这，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点冰淇淋吃；虽然间或忍得辛苦，望穿秋水，但想归想，总是不吃，于是大家都知道了马卿的气节。
* [; I. i6 B) }. `9 i 马卿吃了几颗腰果，气色越发的好了，旁人便又问道，“马卿，你当真会打篮球么？”马卿看着问她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奇。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么不去WNBA发展呢？”马卿立刻显出狡黠的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红色，又嘿嘿的笑着，“我觉得中国的篮球事业更需要我。”在这时候，众人也都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B0 ~8 o" D8 C2 @6 Q; L& p( A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掌柜是绝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马卿，也每每这样问他，很是好笑。马卿自己不屑于同他们谈天的，便来找我。有一回对我说道，“你打过篮球么？”我略略的点一点头。他说，“打过球，.......我便考你一考。扣篮，是怎样扣的？”我想，大名鼎鼎的马卿，竟然和我说话了。便激动的盯着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马卿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会罢？......我教给你，学着！这些本事应该学着。将来做掌柜的时候，时常要用。”我暗想我和掌柜的等级还差的很远呢，而且我们掌柜也不会扣篮；又吃惊，又佩服，急急的问到，“那竟是怎样扣的？”马卿显出极高兴的样子，从棋牌室旁边拖出一人高的一摞垫子来，站在上面，举着球“咣”的一声就扣进去了。我很是佩服，也学着样子去练，却是不得要领。马卿又拖出一个摞满垫子的车子来，想讲解运动中的扣篮，见我学的太慢，便叹了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2 v0 f6 J2 ]5 z, E
有一回，一些熟客主顾听到了声响，也来赶热闹，她便给他们发篮球，一人一个。主顾们拿着球，手足无措，眼睛都望着篮筐。马卿很生气，蹭的跳到垫子上，将球对着篮筐喊道，“这样！这样！像我这样！”“咣”的又一次爆扣，自己摇头说，“篮球事业后继无人了！有人哉？无人也。”这群主顾们那天都学会了扣篮。% h# p9 z4 l$ I
马卿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如果没有她，我们可怎么过？- Y8 ?$ P4 B/ B2 _! t'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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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7 L/ t" m; j( @: y# M* X祝BIM圈里使人快乐的人——马卿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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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 o0 L6 _. k+ z[ 本帖最后由 luckypig83 于 26.10.2007 16: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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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6.10.2007 14:4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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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谢谢，很有意思！) G/ l# T% C8 S: A: I- V9 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