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传星<br><br><br><br><br>狼的声音第一次那么富有穿透力,把整个夜空都划破了,让人颤栗。<br><br> 1<br><br> 猩猩在那头,我在这头。猩猩玩的是滑板,我玩的是街头篮球。猩猩能在滑板上做各种危险动作,我能让篮球在我的头上肩上膝上胸上腚沟上不停地被颠起来,有时候我还能在做完一个优美的倒空翻后再把球接住,再继续颠,并且做出各种怪异惊险的灌篮动作,让周围一片叫好声。我想我的理想就是这样颠上九百九十九个,或者灌篮九百九十九个,那样我就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记录了——青史留名。老爸说,留屁的名,不务正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那是不是正业,一天到晚跑单,想让天下所有的人都入他的保险。然后他挣一大笔钱,买房子买车子,当然还有什么什么子,我不想说而已。什么叫生活?他那能叫生活?真正狗屁,他那才是不务正业呢。<br><br> 在这一点上我和猩猩的意见是一致的。猩猩说,伙计,咱为谁活呀,总不能为那些老家伙们去活吧,他们懂啥!<br><br> 猩猩不是动物园里的,也不是森林里的那些动物。他是一天到晚在文化广场滑滑板跳街舞的那个小子,因为他滑滑板和跳街舞时总是把两只手臂在身体的两边夸张地摆动,使手臂显得又长又粗,所以我们都喊他猩猩。对这一点他是没有意见,他还很自豪,他说,猩猩怎么了?它的平衡能力是我们人类比不了的。<br><br> 那天他在广场的东边,我在广场的西边,我们都想把人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但实际我们平分了秋色。站在他周围和站在我周围的人一样多的。不过没多久这种平衡就发生危机,问题出在一个叫和弦的女孩身上。那天和弦是斜挎着吉他,穿一身短短的牛仔服出现的,她穿得很酷,牛仔小短裤齐腿根,把两条丰满的大腿暴露无遗,牛仔上衣也短到胸部,在衣服和裤子之间足有四五指宽的间隙,她又嫩又白的肚皮就在那个地方呈现出来。淡蓝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的时候,把她所有暴露在外的肌肤都染成白里透紫的那种颜色,很像某种瓷器。她肯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还是老样子,斜斜地站着,她站立的姿势很特别,肩有点右倾,头也有点右倾,所以右肩和右胯之间有很生动的曲线。她眼皮上挑着,眼睫毛也上挑着,目光有些挑逗地望着我们。我很想把她吸引过来,我知道猩猩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操,那个小子一见和弦就眼睛发亮。<br><br> 我听见猩猩说,和弦,你过来看看,看看吧,刺激!那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有些颤抖,和晚风一起飘动。<br><br> 我没喊和弦,我知道喊是不起作用的,我有我的招,我拼命地数数,二百四十八、二百四十九、二百五。我数二百五的时候,所有围观的人都一起笑着喊出这个数,以至于“二百五”的喊声震撼了广场。<br><br> 和弦笑了,她说都够二百五了!你们停停行不行?<br><br> 于是我和猩猩都终止了我们的奋斗。走到和弦跟前。和弦说,我想喝啤酒,还有点话跟你们说。<br><br> 我和猩猩就一起跟着和弦走了,我们找到一处大排档要了几个小菜和一瓶苦瓜啤酒。<br><br> 我问和弦,你今天挣了多少钱?<br><br> 和弦,少给我提钱的事,本姑娘今天不干了,想玩。<br><br> 猩猩说,驴子就是俗气,整天就知道钱钱的,没办法,先天不足,后天又没补。<br><br> 我知道我失言了。其实我不叫驴子,我怎么会叫驴子呢?我父母再蠢也不会希望我将来成为一头驴子呀。本人贵姓是吕,大号吕智。可他们偏要喊我驴子,我真想跟他们的八辈祖宗都性交一次,不如此不能解恨。<br><br> 2<br><br> 和弦这个人就是这样,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看我们一瓶啤酒还没喝完,还剩下两瓶,她要说的事还没顾上说,她就突然来了某种情绪,就操起她的吉他,她说她想摇滚一下。每次喝酒她都想摇滚。我和猩猩不敢说不愿意,都说,太好了!猩猩那家伙居然还鼓了掌,马屁精一个。<br><br> 和弦把她的长头发一甩,就唱了起来:“取笑多来——画眉取笑小云雀——”她把刘三姐给摇滚了,我觉得比那个没有脖子的藏天朔摇滚得还有味。<br><br> 也许是习惯,也许她就是想挑逗所有人,她把自己的眼睫毛往上一挑,就开始围着大排档的各个桌面转了起来,她一边斜着身子走一边把她的吉他也斜斜抱在怀里,歌声也就那样斜着流泻出去了。平时和弦就是这样挣钱的,她不到酒吧和舞厅里去,当然也没人叫她上舞台,她说那些地方不够大众,她认为她演唱的地方就应该是在大排档和广场上,当然她也挣钱,不过一天挣的钱还不够她一件化妆品的,好在她的化妆品往往不用她自己买,我们抢着给她买,慌得跟小妖似的。她总表现出很不在乎钱的样子。她说她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唱,她愿意这样活,她说她天生就是流浪艺人的胚子。她从哪来要到哪去谁都不知道,她像幽灵一样来到这个城市后,在这个城市已经有了很多朋友。<br><br> 本来和弦今天是不想挣钱的,可有人想给她钱,那个家伙肯定是吃错药了。那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他醉醺醺地朝和弦招手说,小姐,你过来,过来,在我跟前唱一个,唱个亲哥哥,我给你钱,给你钱,我有钱……他说着还把手扬起,那白皙的手指间握着一厚叠崭新钞票,嘎嘎作响。<br><br> 和弦没有理他,和弦的长睫毛根本不是朝他挑的,和弦甚至还朝他撇了下嘴。后来他又喊,而且还喊和弦美眉。和弦就走过去了,和弦不得不这样说,大哥,我挣的就是你的钱,不要白不要……和弦说着就把他手里的钱一把抓了过来。和弦又说,妹子给你唱,让你听个够……<br><br> 我知道那个中年人肯定会不依的,他只是在卖富,卖富的人不一定真富,真富的人不卖富。这年头,卖什么的不一定真有什么。果然那个中年人急忙站起身想夺回他的钱,他的嘴里接连喊出好几个哎字,那意思好像还挺出乎意料的。和弦当然不给他,我和猩猩也在一边起哄,我们也很眼红这些钱,我们知道和弦会用这些钱请我们喝啤酒的。<br><br> 要是没有更多的人介入,那天也许事态不会这样发展下去的,可是偏偏那个中年人的桌边还坐着两个中年人。我看见他们都站了起来,并且笑着去抓和弦的手,他们不仅仅是要钱还想轻薄和弦。是猩猩先站起来的,猩猩挥动着他两只力大无比的胳膊,一手一个把他们擒住,让他们难以动弹。那个戴眼镜的家伙见势就踢倒了他脚下的凳子,冲过去,并且他已经挥起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把一根从他头上牵过的电线扯掉,让大排档的灯迅速地熄灭了一盏。我知道那手臂是砸向猩猩的,你说我能不管吗?我要不管我还算是朋友吗?我要是不管他们以后会怎么看我?我就也出手了,不,准确地说是出脚了,我把我的一只脚放在那个戴眼镜中年人的必经之路上。于是我看见他的双脚迅速飞起,以一种很优美的跳水姿势直扑地面。在他的面颊和地面接触的瞬间我听见了极其清脆的响声,是他的眼镜和牙齿与水泥地面碰撞的声音,那声音像瓷碗破裂一样动听。<br><br> 猩猩肯定是被这种声音鼓舞了,他兴奋地挥动两只有力的胳膊,把那两个中年人都打倒在地。本来我们都想对他们再踏上一只脚的。是和弦喊住了我们,她说,跑呀,赶紧跑!傻冒青年,还愣在这等天亮呢!于是我们一起跑了起来。<br><br> 警车的鸣叫声被我们甩在身后,像跟屁虫似的……<br><br> 3<br><br> 和弦租的是这样的一个房间,没有卫生间,没有厨房,只是光光的四十平米,一张床,两个小方凳。我和猩猩就像小学生一样坐在方凳上,和弦自己坐在床上,她的一条腿舒展地伸着,另一条腿盘在屁股底下,以至把一条白腿很充分地呈现给了我们。我们都很想接近那条腿,她不让,她嫌我们脏,甚至不让我们坐她的床。其实她的床也并不比我的床整洁多少,光她的屁股下面就至少坐了三只袜子,枕头边露出半本时尚杂志和一张黑人照片,好像是乔丹的尊容。唯一比较明显的区别就是她的床上有淡淡香水味,我的床上有淡淡的鞋臭味,除此之外没有本质的区别。和弦伸展的那条腿晃动时紫色的脚趾甲就幽香闪亮,很勾引我们的眼睛。她撇着嘴说,看啥看,没见过?<br><br> 猩猩指着我说,驴子大脑进水了,最近老发呆。<br><br> 我说,操,你大脑缺氧。<br><br> 说完这话后狼就来了。狼一进门就直奔和弦的床上,他笑着说,我只好坐到床上了,好在我不讲究,坐哪都一样。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br><br> 狼是和弦的朋友,我们是通过和弦认识他的。和弦说他是酒吧里的那种傻B歌手,说是唱摇滚的,其实只知道像狼一样嚎叫。和弦还说了他的名字,我们记不住了,我们只记得和弦说的他只会像狼一样嚎叫。所以我们就喊他狼,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满的表示,后来就习惯了。我们一喊狼他就微笑着回头示意,还真像一只回头望的狼。<br><br> 狼是被和弦电话喊来的。和弦拿着手机说,你过来,有事情和你商量。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到底来不来?只知道在酒吧里转,还想进《同一首歌》呢,真是个傻B!你以为你是谁?那里没有真正的摇滚,也没有时尚,找不到感觉的,摇滚是在街头产生的,是贫民的玩意儿,是没钱人的玩法。赶紧来吧。<br><br> 狼就夹着尾巴赶紧来了,并且还赶紧坐到了和弦的床上。他嬉皮笑脸地对和弦说,反正我不嫌弃你的床。<br><br> 和弦眼皮一挑说,德行!<br><br> 我和猩猩顿时对狼有一种千仇万恨涌上心头的感觉。<br><br> 和弦教导我们说,样子,你们正经点行不行?我要和你们说点正经事。她说着就把那条伸展在外的脚放在了狼的腿上,让狼有些颤栗。<br><br> 我们也不再东倒西歪了,并且把样子摆正,很像电视里的一些领导同志。<br><br> 和弦说,我想在文化广场搞一场摇滚,咱组织一个摇滚乐队吧,就叫流浪乐队。<br><br> 狼问,在文化广场演出,谁付钱?<br><br> 猩猩马上就说,俗,真俗,开口就是钱,我说你咋就永远唱不出来呢。<br><br> 我马上附和,没错。<br><br> 和弦说,没钱,起码现在没钱,就委屈点,全当给哥们帮忙。<br><br> 狼说,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家都喜欢玩,我再喊几个哥们,咱们就痛痛快快玩一把。只是猩猩和驴子太业余了,简直是菜鸟,恐怕不行吧?<br><br> 和弦是了解我们,她说,他们当初都是校队的,驴子定音鼓敲得不错,猩猩的街舞也是拿得出手的,他要是伴舞,一点也不比你们酒吧里的那些傻B猴差。你是不知道。<br><br> 狼立刻对我们回头望,并且说,以后可以合作吗?<br><br> 我们一起说,不。<br><br> 4<br><br> 那天下雨了,雨不大也不小,阴阴的,很讨厌,淅淅沥沥没个完,我怀疑老天爷得了前列腺炎。猩猩一只手罩在头上,缩着脖子把我喊到他家,把他小屋的门关上,说我们练练吧,为了和弦我们只好暂时放一放我们冲击吉尼斯的计划了。<br><br> 咋练?没舞台。<br><br> 就在屋里,这小屋属于我的。<br><br> 就你这环境,也太恶劣了吧。<br><br> 猩猩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口CD,说别说这话,正宗的摇滚,披头士乐队的,后期著名迷幻摇滚精品,你有吗?“斯是陋室,唯吾德馨”。<br><br> 既然这家伙把初中课文上的古文都用上了,我就听他一回吧。我们很快就开始练了,我拼命地敲定音鼓,猩猩呢,就在那边扭屁股跳他的街舞。那天我们一直练到深夜,在我们筋疲力尽以后,小屋的门被敲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猩猩低声对我说,我家老头子……暴发户……根本不懂音乐……<br><br> 那个高大的身影怒吼着,你说什么?不务正业的家伙!<br><br> 猩猩说,我没说什么呀,我能说什么?驴子可以做证。<br><br> 我看出事态不是很对头,就赶紧逃跑。屁股后面的关门声很重也很急,差点把我屁股撞疼了。我坚定地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到街头去,街头是我们的。我准备在猩猩再来找我去他那间小屋时就把这句真理告诉他,让他懂一点人生哲学。<br><br> 这年头,不懂一点哲学怎么活?<br><br> 5<br><br> 和弦还是那副德行,斜斜地站着,仿佛她依然在抱着吉他,她挑着眼皮,挑着她的长睫毛挑逗着每一个人。而且她的肚脐眼今天也显得格外醒目,我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肚脐眼,我很想去触摸,可我不敢,怕她打我的手,她打别人手的时候总是要把吃奶的劲都用上的,还加一句很难听的话,缺德!不过我很希望她能在我面前不停地走动,这样我能嗅到她肚脐眼的香气,沁人心脾。和弦不知道这一点,她一本正经地对着满屋子人说,我们没有钱,也没有任何收入,没人愿意赞助我们。咱就是玩,玩心跳,玩时尚,大家玩不玩?<br><br> 猩猩赶紧在一旁说,别提钱的事,一提就俗了。钱算什么呀。<br><br> 狼也说,艺术应该是纯的,是玩出来的。黑人艺术就是这样的,所以黑人发明了摇滚!<br><br> 和弦把她那天晚上抢来的钱全都摊在了桌上,说饭还是要请大家吃的,这是我们的晚餐,够不够?<br><br> 猩猩也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拍在桌上,然后就用眼睛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我比不了他,我打工存的钱全花在买定音鼓上了,这两天一直都是蹭别人的啤酒喝,把所有给我啤酒喝的人都喊作大哥,以至满世界的人都成我大哥了。不过我记得我的屁股兜里还有一元三角人民币,我用一个食指把那一元三角扣了出来,也拍在桌上,我说,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br><br> 猩猩嘲讽说,操,还有益于人民呢,难民都不难民……<br><br> 和弦说,你不要这样说他,我喜欢他,他很纯。<br><br> 和弦说着还把她的玉手在我的脸上抚摸了一把,那芬芳久久不散。显然和弦是错看我了,她不知道我常常对她的肚脐眼浮想联翩,并且已经意淫过多次。和弦的行为让我有些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我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一边,我看见狼带来的那些哥们都有些羡慕我,他们的口水把脖子都撑粗了。<br><br> 那天很多人都倾囊而出,挺让人心跳的,还没玩就让人心跳了。<br><br> 6<br><br> 我真的没想到,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整个文化广场都挤满了。只是我们的灯光不太好,让人脸部发黑,没办法,穷人都是脸部发黑的,就这样吧。<br><br> 我的定音鼓敲起来的时候,猩猩的街舞就带动了很多年轻人,他们也跟着跳,整个广场都在舞动。猩猩肯定是忘乎所以了,他先是把那件黄色T恤从身上剥下来,然后一甩手,把T恤抛向轰动的人群,那T恤在空中划了一道黄色的弧线后就落在一个姑娘的手中,那姑娘尖叫一声,激动地想哭。猩猩也有点想哭的样子,他把胯部大弧度摆动着,几乎把裤带都摆断了,我真担心在某一刻他的裤带会突然迸裂。<br><br> 狼的声音第一次那么富有穿透力,把整个夜空都划破了,让人颤栗,这和酒吧里截然不同。狼本来就是属于原野和夜空的。这是还原,也是回归。我真想对人群喊,回来吧,大家都回来吧,漂亮的女孩都回来吧。<br><br> 该和弦上场了,她今天还专门戴了一顶牛仔帽。她就那样斜斜地走过来,她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上挑着,挑逗着所有的人,让所有的人心跳。吉他也在她的怀里也砰砰作响。她把手卷成话筒样对着所有的人喊道,我爱你们!于是人群里响起了欢呼声和尖厉的口哨声。和弦也肯定是心跳得太厉害了,以至一张嘴就跑了调——“取笑多来——,画眉取笑小云雀——”跑调有跑调的效果,现在人需要跑调,不跑调还叫什么摇滚,还有什么激情。果然和弦一嗓子就把广场的气氛带进了高潮,很多人都把手中的东西抛起来。<br><br> 我知道我们成功了,我有点担心我的定音鼓会粉碎……<br><br> ……<br><br> “停下来!停下来!”正在高潮的时候突然有人吆喝我们,几个穿警服的人把我们围住了,其中一个把我的鼓椎给夺下。我愤怒地说,扯,我们招谁了?你凭什么?<br><br> 有人举报你们,你们涉嫌抢劫和伤害罪……<br><br> 这时我才看见那个在大排档上被我们打倒的中年人正把一只手指向和弦,此刻和弦也已被两个警察左右看住了。和弦在给广大观众留下一个不完美下滑音后就没了声音,她朝身边的警察说,讨厌,等我唱完了不行……<br><br> 那天的警车也真他妈怪,叫出的声音和摇滚一样,赤裸裸的。和弦“扑哧”一下笑了。<br><br> 警察在她的雪白的手臂上攘了一把,说,还笑呢,把人家打成植物人了,你知道抢劫伤害罪该怎么判吗?<br><br> 和弦把长长的睫毛挑起,用肩膀蹭了一下警察,挑逗地望着警察说,警察叔叔,把我们放了吧……<br><br> 警察又在和弦身上攘了一把,分明故意碰在了和弦胸部最高的地方,他低声说,小妖精。<br><br> 警车一路摇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