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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想,人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忘记。我曾尝试过,并且是那种很努力的尝试。的确有些事可以在自欺欺人中渐渐淡去。有时候这种忘记是彻底的,好像他并不曾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而有一些却牢牢地印在我们大脑的深层细胞,注定要陪伴我们一生。也许只有等到我们的躯体回归大地,灵魂重返天堂的时候,他才会随着我们一起像袅袅的炊烟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无色无味的空气里,无影无踪。
/ U, P' M! Q: Y( t- s9 o6 [在我这已经度过的几十年里,我到过很多地方。有些是我呆过很久的,说他是第二故乡,也不为过。可总是觉得他们虽然都很有特点,也有很多惹人之处,但就是喜欢不起来。模糊间感到他们都多多少少缺点什么。到底是什么,自己也闹不明白。如果要我勉强给自己一个答案的话,我想也许就是人类所共有的乡情在作祟吧。人就是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他们可以飘洋过海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谋生,但如果你要问他那里最好,他们大都会说,当然是故乡好了。是啊,故乡真的很好呀!我们也许总是会在外人面前表现着玩世不恭,对很多事不屑一顾。好像老子就是天下第一,怎么着吧?可一想到家,想到故乡,我想没有人再会荒唐下去。在外一个人飘了这么多年,哪能不想家。有时候这种思念逼得我近乎发狂,看到一棵树,一座桥我都会立刻联想在我的家乡也有这类似的东西。睡觉前想,睡梦中现,甚至连醒后都要回味好长时候。记得有一次我随我的姑姑到卡尔斯鲁厄附近的一个小城市去看他的一位老同事。在回来的路上,在公路旁不远的野地里看到一所孤零零立在那里的三间瓦房。青砖蓝瓦,典型的中国北方农舍建筑。这突如其来的事让我惊奇料好久,心中那浓浓的思乡之情不免油然而起。我太想我的家,我的老屋。他是我思想的空中楼阁,受伤后的理想归宿。是用我的一生也无法忘记的地方。 6 c+ W$ E2 O2 r% G7 b" C! a
我终于决定,回家看看。不为别的。只为我的老屋。
h6 K7 L$ L5 J8 U$ g) k1 c, @; U一张机票把我带了回来,仿佛又在梦中。我轻挪着脚步,缓缓地走进院中。老屋犹如霎那间的闪电一下子刺入我的眼帘。那种感官上的强大冲击力足以使人震撼。老屋已不如我的想象,他显得苍老,破旧。院中长满的青蒿更是突显出他的一份苍凉。门前的那棵已有几百年历史的老槐树已有一半枯死。,剩下的还在不断努力的拔出嫩芽。此时我不免感叹人世间的无常。昔日间的老屋是光彩照人的。村里第一所青砖蓝瓦足以使他为自己感到骄傲,也使它的主人引以为豪。而如今已如暮日,慢慢的滑入地平线。过去的已成为历史,将来的又在走进历史。时间,像一把尖利的刀,无情的在世间万物上刻下岁月的印痕。老屋门上的红漆早已脱落,留下的仅仅是一片灰白。我细心的搜索着,看是否还能发现一点儿时的记忆。突然跃入眼帘的一个模糊字迹使我一下子兴奋起来。那是我刚学会写字,用铲子在上面刻下的名字。虽然老屋的很多地方已经面目全非,可这不经意间挥毫却给他留下了永恒的符号。世上很多奇迹都是不经意间才创造的,并能随之永恒。 . K0 O! n4 p# X- s
轻轻的推开门,立刻感觉到一阵阴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种淡淡夹杂着霉味的湿潮之气。正厅的祖宗牌位还在,只不过少了供品。记得小时候,每到春节,父亲都会在清晨5点叫醒我给玉皇大帝,张天师磕头,以求平安多福。然后还在祖宗的牌位前叨唠很久。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识,仅是觉得很有趣,所以叩起头来,总是很卖力,往往是一下一个响。这样的教育使我在幼小的心灵上逐渐形成了一种这样的模糊概念,给神仙祖宗多叩些头总不是件坏事。如今我又回到这里,霎时间想起了童年的往事,不觉中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也许很多人会不理解。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对逝去岁月的一种怀念吧。。 & X+ J2 o8 _, E4 B0 {* z4 T
在老屋的南厅,除了一家很老式的上海牌缝纫机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小时候这里就是我的书房。放下机头,他就成了一张很光溜的书桌。那时我坐在这里,母亲把门上锁,逼我读书。每到吃饭时,她会轻轻地敲书桌前的窗户,然后说:“小峰,该吃饭了。”如今,物在而人空。我想我永远再也无法听到,母亲那柔声的轻唤。永远永远。。。2 T7 `6 \+ x% Z
掀起盖在上面的油布,把手慢慢地落在上面,静静感受着那失落的记忆。我的心很凉,一丝丝从心底而起的寒意使我的手断续的颤抖着。我想控制一下失控的情绪,可却又在不觉中泪湿双颊。
0 `4 e) i' O2 R8 \- ~1 A# @% z: G院中的冬青树依然还在,只是显得特别没有生气。接近地面的叶子也早被破门而入羊羔和牛犊啃得一干二净,余下的也显得凋零不够紧凑。缺乏保护和照看的事物往往也只会有这样的下场。
) \ Y- T# @4 s% B2 ^在正房的两侧是厨房和车库。厨房很是空荡。摆放碗筷的架子早就空了。那是父亲进城时,很多东西不方便携带,于是就分给了同族人的缘故。旁边搁置的案板除了一层厚厚的灰,也空无一物。至于烧锅用的灶台,坍塌的早已没了原样,留下的仅仅是烧火过后那堆灰烬。记得从很小时起我就特别愿意烧火。一手拉着风箱,一手不停地往灶洞里添着材禾。火舌不停地从灶洞里喷出,映到人的脸上,暖洋洋的。现如今风箱是断不可能存在。即使是没人拿,搁到现在,也早化为朽木。风箱已随他的时代一起永远的尘封到我的记忆深处。所谓的车库仅为是放我家的小型四轮拖拉机而修的一个简易的草棚。棚顶的麦秸也已被风吹得一干二净,不见踪影。唯有空气中所遗留下的淡淡柴油味儿还在提示着人们这里以前的用处。 : I4 e6 u9 b- I- ]; d/ w# ?
风,起风了,又起风了。故乡的天气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风往往会突然而至,又会嘎然而止。这不约而来的风吹得让人心里面都感到阵阵寒意。抬头望天,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又过去一天啦!初来时的满心喜悦此时已是荡然无存,满腹的伤感让人憋得着实难受,或许明天会有一个好心情。但愿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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