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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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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2008 19:49: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 多年前,我爸爸妈妈住在一个离省会非常近的镇上

。这个小镇前后左右基本都是小山,当年有人还专门起了一些名字,什么莲花山,北山,南山之类的。在那些遥远的兵乱时代,这里无疑是一个好地方,易守难功,易出难进。整个镇子有前后2个重要入口,均在2个山口处,整所谓 一将当关,万夫摸开。

镇上稀疏的有些楼房,大部分是政府机关办公或者银行之类的机构。居民区少数住楼房,大部分都是单独的小院,错落在各个山脚,隐没于树荫之中。我家在镇北边,一个小山脚下,这里也是一个居民区居住点。

从遥远举目可得处的山峦之间,一直有条小溪,从远处来,经过这里,向市区流去。这条小溪并不十分大,夏天的时候,都是孩子们聚集娱乐的场所,挖沙的 ,堆泥的,捉蜜蜂的,玩水的。

要到我家,就得过这个小溪,因为小溪刚好经过家门口,因此爸爸早年就在门口和另外一家邻居驾了一个桥,水泥的,很方便。我家门口有片小地,因为爸爸妈妈老了,不能耕作,因此只是简单的种了土豆,这种极易生存和收获的作物。

入门后,首先跃入眼睛的是一个大花园。说花园不如说院子,因为我院子的大部分地方被改造成了花园。平时家里就是父母,并不需要太多的房子,因此爸爸就将一些空闲的地方全部修改成了花园。

土豆,萝卜,菜瓜,樱桃树,刺酶,草酶,基本是在花园的中间。而花园四周是妈妈引以为毫的无数花卉,牡丹,菊花,牵牛,大礼花,等等。妈妈是不懂养花和花的知识的,她只是图院子里有生机,尤其夏天的时候,从我家后院山坡上路过的行人,纷纷住足,惊奇于满圆花卉的时候,老娘是最得意的了。我敢兴趣的是,夏季末院子里的樱桃树,刺酶,草酶,除了送给邻居,基本家里当时就我一个,每天就是吃这些。

值得一提是家里的腕豆。妈妈总是将腕豆种在主房前的花圆壁前,每个腕豆附近插了一根竹子,腕豆娥挪的盘旋在竹子上,逐渐向上伸展。末了,爸爸就爬到房顶上,给每个竹子上拉一条细线绳,然后另外一段就延伸到房顶,固定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腕豆密密麽麽寻着竹子和绳子,直接一个个伸展了身子,爬到屋顶上去了。在主房和花园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凉棚。爸爸妈妈总是在夏天的时候,喜欢在这个凉棚下吃饭,聊天。

那个时候,我的任务就是,偶尔用凳子垫了脚,上去摘豆角,做饭用。

几乎每天都有几个老爷爷或者老太太到我家来作客,拉拉家长。我妈妈是很讨厌那些老头子们的,每次会为这个事情和爸爸吵架。因为老头子门来了,坐在一起,聊天,下棋。妈妈就来回端茶递水,伺候,因此意见很大。可是爸爸老说,人老了,家里能有人气,是最好的,如果2个人孤单而无人气,孤独会摧残人心。妈妈最喜欢她的那些虎朋狗友,老太太们坐在一起,看看花卉,吃吃圆子里的新鲜时物。聊聊家里的琐事,一天天的时间飞快,虽然她老是抱怨,可是心情和情绪是非常乐观的。

我当时总是喜欢几个老爷爷们乐观的笑声或者下棋到紧张处,相互的谩骂,和自嘲。和真的一样,热闹非凡。

有天,母亲摘了不少草酶和家里的樱桃,叫我去送给远处一个邻居家,李奶奶。我是很早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是从来没有去过,因为我在家的时间只有假期。除了再家陪陪父母,就跑出去找同学玩了。

老娘还叫我带了一些日常的做饭得调料,叫我一并送过去。提了东西,我就过去了。李奶奶家住在溪水另外一边的上游处。高大的院墙,尽是剥落的砖泥,稀疏的杂草撒落在墙壁四周。门前是一条窄的的小巷,约有20多米。院后是山坡,院前是空阔的一个大场地。基本没有邻居,左右是60年代时候留下的集体大队或者公社的一些旧房子。依稀感觉当年这里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可是现在 旧房,杂草,小巷,山坡,给人一种安静,一种高人修养的地方。虽然我从来没有到过李奶奶家。

叫我吃惊的时候,到了门口,才发现这个院子竟然没有大门,光秃秃的门内有只小狗,躺在那里,毫无精神的大量着我这个陌生人。院子几乎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除了左侧一排屋子,底矮的 感觉,我一跳都可以上到房顶。窗户几乎没有玻璃,而是用塑料和报纸钉在一起。整个院子里除了我自己的 喘熄声,更听不到一点活的生机。即使我看到小狗没精打采的看着我。

我喊了2声,奶奶,奶奶。

半响,从左侧一排底矮的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颤颤微微扶着门口的墙壁,一个矮矮的身子,头发几乎雪白,瘦弱而发黑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喜是怒,是唉是悲。

奶奶,是我,溪水下游亥家的。我妈妈叫我给您带点东西来。

哦。。,谢谢谢谢了,进来吧。干渴撕哑的声音,低沉而发闷。

屋内简单的坐落了一张大床,中间是一桌子,黑漆漆的。边上一个三人沙发,破旧的几乎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铁的弹簧。另外一边几个桂。我脑袋伸长了,看看,耳朵拉高了听听,怎么就挪大一个院子,会是老奶奶一个人呢?

奶奶坐在床边,阳光透过塑料,照在她脸上。我将草酶送到奶奶手里,她来回用手握着,一直在那里摸草酶,并不将它吃下去。

的确,我停在那里,慢慢才看清楚她这个人。

嘴角横七竖八的一条条皱纹,脸侠深陷,眼睛几乎密成一条线,干枯的皱叠的皮肤,几乎可以透视到骨架。整个人似乎被内在的一种力量吸收的,缩在那里。就剩余破旧的衣服。

她突然张开嘴,抽触起来,并不是在吃东西,撒哑的,低沉的,一直在叫着什么。她用手抹了抹眼睛,我才明白,她是在哭。可是更本看不到任何泪水。似乎岁月的无情和无助,早就吸干了她身上的任何一点水份。甚至连苦涩的,能表达一下难过和心痛的哭泣声也被剥夺了。

我一触动,突然走了过,抓住奶奶的手,道了声"奶奶,别难过。"

我的举动似乎叫她更加难以控制。她慢慢从破旧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发黄不说,纸张软的几乎和丝绸一样,不知道在她手里抹过多少次才如此! 隐约的照片上,看到几个身影。几乎全然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人来。

我忽然想跑出去,觉得自己在这个屋子里支持不住一秒种,也 没有任何感觉,想哭一下,却没有声音,也没有泪水。只是感觉胸口,甚至是心头犹如一把绞锁,闷的自己透不过气来。

我道了声坐,立刻从李奶奶家跑了出来。

每跑几步,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随我,心理更加害怕。可是回头,身后只是空荡的小巷,剥落的墙壁和鬼一样寂静的大院。

后来才知道,老奶奶有3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伴早年就去世了。儿子成才后,基本到内地打工,很少回来。女儿一样也是如此。只是偶尔从其他邻居家人回来的时候,顺便捎回来点钱。李奶奶就是如此,一天,2天,10天,1年,2年10年,如一日,孤独的守着这个院落。

并不是饮食的缺乏,而是那种无尽的孤独,灼烧的内心和干枯的情感,使奶奶虽在人间,犹如在地狱。

如果真有地狱,我一定能确定,它不在阴间,而是真实的存在于我们每日生活的这个人间。

再过了几年,爸爸妈妈从镇上搬家到了西宁市。后来就不知道李奶奶的生活了。

只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的不知何时,远处邻居们听到奶奶家的小狗整天叫唤,之后人们才发现,奶奶手里拿着那张早已揉的破碎的照片,坐在房门口,靠着墙壁,永远的走了。既然不知道她当时的那种感觉,但是

我心中突然快乐的感觉到,如果天堂里真有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一定在那里生活的不在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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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008 19:49:2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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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11.2008 11:41:2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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