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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有容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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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军在朝鲜:抗美援朝战争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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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09: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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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日下午两点钟,几架敌机从马良山那边飞来了。飞在前面的是1架校正飞机,跟在后面的是4架战斗机。炮手们立刻紧张起来了。战斗刚开始,敌人的地面炮火疯狂地打过来,炮弹不断地落在附近的山沟爆炸着。有一发炮弹在离阵地4公尺远的地方爆炸了,泥土四溅到炮身和炮手们的身上。那架校正飞机在天空中转来转去,躲避着高射炮射击的火光。排长刘玉山命令着:
    “各炮注意!沉住气,集中火力打校正机!”
    尽管敌人地面的炮火猛烈向他们阵地轰去,炮手们没有理会这些,精力高度集中地向校正机一发接着一发地射击,在敌机附近闪着红色的火光和白烟。一班的炮手们死盯住敌机不放,连打了30多发炮弹,突然,看到敌人校正机肚子上着了火,冒着黑烟,拖着一条长长的烟火尾巴向高旺山方向一头栽下去。
    观察所马上打来电话:
    “好消息,祝贺你们一排又击落1架敌机!”
    这个小小的高射炮兵阵地上,炮手们的掌声和笑声沸腾起来了。他们写了一封信给祖国人民慰问团,说这是向祖国人民的献礼!
    没有想到,只隔了一夜,10月3日,敌人的飞机又来了。敌人用飞机和步兵炮向他们这个排的高射炮阵地猛烈轰击,企图压制他们高射炮火的威力。
    嗬!敌人4架战斗机掩护1架校正机低空侦察我们的步兵阵地和炮兵阵地。排长下达了“上炮”的命令后,一炮和二炮的炮手们冒着敌人炮火和飞机的轰炸,勇敢沉着地对空射击。
    突然,二炮在射击中发生了故障,现在,只剩下1门炮对空作战了。
    敌机更加疯狂了。
    炮手们大声喊出了一个声音:
    “消灭它!掩护二炮。”
    敌人炮兵打过来的炮弹不断地在阵地周围爆炸着。爆炸声盖过了指挥员下达的口令声。三炮手和四炮手奋不顾身仔细听口令,机动地修正偏差,二炮手发出一个点射,第二发炮弹就命中了敌校正机的腹部,那4架战斗机吓得各奔东西了。这架可恨的校正机便拖着长长的黑烟栽了下来。
    就这样,一排的同志们在向祖国人民的那份献礼中,把击落敌机1架改成击落敌机2架。
    可以说,这个排是我们军高射炮兵中击落击伤敌机最多的一个排。他们进入阵地只有3个月,就击落了敌F-47战斗机3架、F-84喷气战斗机1架、校正机2架,击伤敌机5架,创造了高射炮对空作战的典型范例。
    我记得,还有一次(1952年8月6日),地面上敌人炮火猛烈地向他们阵地轰击,天空中,敌人10架飞机在盘旋。
    “同志们,为了保证兄弟部队的安全,我们沉着地打,坚决把敌机揍下来!”二班的炮手臧德江大声呼喊着。
    结果,二班这门高射炮“咚咚咚”向敌机一阵猛打,很快就打掉了1架。
    这时,一班的炮手们看见二班击落了1架敌机,马上有人提出了响亮口号:
    “向二班同志学习,要狠狠地打,我们也要把敌机打下来!”
    果然,一班炮手们勇敢沉着地发射,不仅打掉了1架敌机,还击伤了1架敌机。
    1952年10月3日,志司通报表扬了一一六师高射炮营。
    一一六师高射炮营打掉第一架飞机是在高旺山下,是高射炮一连打的。一一六师上了前沿阵地后,因为四十军的一一八师在后面,就把高射炮阵地往前推进了10多公里。那天,1架美国飞机来轰炸三四六团和三四八团的阵地。当时,军炮兵办公室副主任杜博就在三四六团指挥所里,他和朱恒兴团长等人正在吃饭。杜博这个老炮兵耳朵里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高射炮部队在打飞机,突然他喊起来:
    “打下来了!打下来了!”
    大家顾不得吃饭,都跑出指挥所去看,天空中敌机冒了一串白烟,降落伞飘落下来。紧接着,敌机后屁股着火了,歪歪斜斜地栽到树林子去了。朱恒兴招呼道:
    “侦察排长,快去把跳伞的飞行员给我抓来!”
    “是!”侦察排长带着侦察员们向树林子飞跑而去。
    敌机飞行员跳伞一落地,发现四面八方都有我们志愿军跑来抓他。他吓得钻到高炮营战壕的防炮洞里去了。我们又是步兵,又是高射炮兵,好几个连队翻过来调过去寻找这个美国空军驾驶员。有个高炮战士跑到这个防炮洞上,一脚踩到那个家伙了,他叫喊了一声,就把他拽出来了,这个战士高声喊起来:
    “抓到了!在这里。”
    许多人都围过去看。杜博也赶来了。他当即通过文化教员担任翻译审问这个俘虏:“你跳伞下来,你们的飞机找你没有?”
    “直升机来救过我,我不敢吭声。”
    “你为什么不吭声?”
    “我的报话机一响,你们马上不就抓住我了吗?”
    “那你怎么办呢?”
    “我想天黑以后爬回去,过了这条界线,就活命了!”
    杜博严肃地用手摆了摆,嘴里顺口说了一句英语:“NO!NO!”然后,加重语气说,“你错了,现在你被我们俘虏过来才是真正的活命。”
    杜博回到了三四六团指挥所,看见朱恒兴正在批评那个没有抓到俘虏的侦察排长:
    “你真熊!你没有手吗?怎么就让人家把俘虏抓去了……”
    等那个排长走了之后,杜博开玩笑地说:
    “老朱,你团长要抢人家的俘虏,我回去报告军长。”
    “杜博,你可别瞎说呀,可不能讲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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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0:3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个被我们捉住的是英国空军飞行员。说起来像给小孩子讲的一则笑话,其实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一一六师高炮三连一方面负责保卫师指挥所,另一方面担负着掩护炮兵阵地的安全。那天早晨天刚亮,这个连的文书和通讯员起床后到外面解手。他俩刚要蹲下来,裤子还没有脱下来,敌人的飞机就来了,这是1架最讨厌的校正机。他们俩仰着脖子,两双眼睛一直仇恨地盯着敌机。忽然,文书说话了:
    “来!来!我们两个人来打这架飞机吧!你装炮弹,我来瞄准。”
    有人听到这里,还以为这是连部的两个勤杂人员(又都是不到20岁的小战士)在开玩笑。否!全是真的,一个人负责装填炮弹,一个负责瞄准,“当!当!当!”3发炮弹就把这架校正机给揍下来了。后来,每人立了一大功。
    杜博找到这架飞机上被三连抓住的俘虏。他穿着英军的服装,脚上还是一双红色的皮鞋,兜里还揣着刮脸刀,杜博审问的时候才知道他是英二十七旅炮兵营的上尉观察员。杜博问他:
    “你是怎么被我们打下来?”
    “我呀,我是不听朋友劝告才被你们打掉的。”
    “你不听什么朋友的什么劝告?”
    “昨天,我的一个中尉朋友对我说:你无论如何不能飞过那个龟村洞的山沟,高旺山下边的一条毛道,那地方的志愿军高射炮厉害呀!打得准呀!上次,我一飞到那里就往回跑,躲开了。你可要当心啊!”
    “你怎么没往回跑呢?”
    “我忘记了朋友的劝告,一飞到这里,我往下一看,坏了,到了龟村洞。我赶快往回拐弯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的飞机正要往回拐弯时,就被你们的高射炮打下来了……”
    自从我们志愿军各部队普遍开展对空射击以来,特别是在英勇的高射炮兵给敌机以沉重地打击下,敌人空军飞行员天天都担心着哪一天会被打下来。我们曾经问过被俘虏的美国空军飞行员:
    “你们对志愿军的高射炮火怕不怕?”
    他们一提这件事,一个个都谈虎色变,用手指着自己说:“我最大的幸运就是我还活着。”
    美军一个中尉飞行员说:“现在驾驶飞机同七八个月前不同了,都小心翼翼地担心着你们高射炮火的袭击。我们队长没有飞到目标上空就被你们揍下来了。”
    1951年年初俘虏的美国一个中队少尉飞行员说:“我去年冬天曾在朝鲜作过战,因为飞行员在朝鲜上空伤亡过大,又被调来朝鲜。大家都对我说:‘伙计,现在不会再像一年以前那样自由自在地飞行了。’”他还说,“我这个中队到朝鲜作战以来就损失了40余架飞机,最近又被你们打掉了两架。”
    美国人所夸耀的“空中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的飞机在朝鲜战场的上空通行无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在他们的空军飞行员中普遍患着同一种怪病——空中恐惧症。
    谁都知道:1951年那个时候,正是美国空军强盗猖狂一时非常嚣张的时期。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在朝鲜中部新成川至元山的铁道之间的阳德车站,却出现了一支叫美国空军飞行员胆战心惊的志愿军高射炮部队——一一五师高射炮营。
    阳德是志愿军后勤部第二分部所在地,又是我军重要的交通枢纽。每天都有火车从祖国运来成千上万吨重要的军需装备和作战物资,又有数百辆汽车从这里往返于前线。敌人依仗他们的“空中优势”,经常对这里狂轰滥炸,妄图切断我们的交通运输线,断绝我们对前方的兵员补充和后勤供应。
    为了保卫阳德的上空安全,为了保障这里交通运输畅通无阻,我军派一一五师高射炮营进驻这里,执行对空作战的任务。将3个高炮连组成三角形配置在火车站机车待发位置到北侧600公尺外,营指挥所位于二连阵地附近。6月2日全营悄悄地进入阵地。
    6天之后的6月8日,他们对空作战的第一天第一仗,就出手不凡,战果赫赫。
    这一天,他们首战告捷:上午8时10分,击落敌F-84战斗机1架。
    8时20分,第二批敌F-84战斗机8架临空后,全营集中火力,又击落1架,击伤多架。
    8时40分,他们又集中猛烈的低空火力击落敌机5架。
    战斗到12时许结束,他们共击落敌机7架,击伤多架……
    就这样,他们打得敌机不敢白天到阳德上空盘旋了,有时敌机路过阳德上空也只有绕道而行。但是敌机在夜间却是很活跃的。
    阳德的夜晚是非常热闹的。在铁道上,火车鸣着汽笛,飞快地越过阳德江桥向阳德车站驰去。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奔驰在公路上。兵站夜班工作的人们紧张地劳动着。志愿军、人民军和朝鲜男女民工,从这里把各种弹药装备,以及其他物资运输到通往前线去的运输线上……
    敌机一出现在阳德的夜空,火车站、兵站、公路到处都响起了防空的枪声。火车熄灭了灯,拖着浓烟开进山洞里去了。汽车闭灯停在公路一旁。整个地面上一片漆黑。
    最近几夜,观察员向营指挥所报告:来袭的敌机一夜比一夜增加,每夜9点以后每隔10分钟来一次,每次都是两架,敌机的高度比白天低1000至1500公尺,这一切,作为全营主要军事指挥员的陈文义营长,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时候,他和教导员傅亚还有副营长及各连连长是彻夜不眠的。他们一听见敌机投弹、扫射的声音,心里就像被刀子戳一样的难受。一夜,正在装卸火车的民工遭到敌机袭击,被炸后的火车上呈现一片令人愤怒的惨状。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这个高射炮兵部队保护的阳德车站,从营长、教导员到普通战士,都倍感痛心,人人心里装着惭愧和不安。
    自从敌机改在夜间活动之后,白天敌机不敢来,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打过飞机了。炮手们都一个劲地吵嚷着:
    “失业了!失业了!”
    不管哪个高射炮连的连长见到了陈文义或者在电话里总是问:“营长同志,你看怎么办?”
    没有仗打对于陈文义这个过去带兵打过许多仗的指挥员来说,比这些连长还要焦急和难受。他和傅亚、副营长在一起研究了好几次:
    “敌机改在夜间来骚扰,这是敌人在战术手段上的一种变化。”陈文义说。
    “敌人知道我们没有探照灯,因此也是对我们的欺侮。”傅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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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3:11 | 只看该作者
“夜间正是阳德通往前线和后方各条运输线最活跃的时间,绝不能让敌人占着主动。”副营长说。
    营党委作出夜间打飞机的决定。在此之前,他们向一一五师司令部做了报告,一一五师司令部又向军司令部做了报告。
    我接到这个报告,马上想到:夜间打飞机?这在当时没有雷达、没有探照灯、没有其他任何照明设备的条件下,在一般人看来,简直不可想象,至少是太冒险了。在志愿军所有的高射炮的部队中,一一五师高射炮营是第一个也是唯一提出夜间打飞机的。我和军里的领导毫不犹豫地批准了这种大胆和积极作战的方案。
    最初,有些同志顾虑:会不会打出“纰漏”来?我对这些同志说:
    “敌机夜晚来打你,你不打它,难道就不出‘纰漏’了吗?我看这会出更大的‘纰漏’!”
    陈文义这个抗战中期参军的老同志,我早就认识和熟悉他,如今成了一一五师第一个高射炮营营长。我看他有一段话说得很好:
    “夜间敌机飞得低,飞得慢,命中的机会自然就大一些。当然,夜间对空射击要比白天困难得多,但是,只要我们准确地掌握敌情,认认真真而且细致地训练部队,同样是可以夜间揍掉敌人飞机的……”
    于是,他带领全营指挥员和炮手们悄悄地训练起来了。
    白天,他们在好几个山峰上装上假飞机。陈文义叫营里参谋分头到各连去检查,在他下达口令“向第几号目标放”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炮口就对准了一个目标。夜间,他到各连阵地去,和炮手们在一块用耳机听敌机的声音,在一切都安静下来的夜晚,从飞机的声音里估测飞机的机型、航向、高度和航速……
    他把每夜参谋同志记录下来的敌机架次、航向、高度和活动情况,综合起来,再同各连的指挥员一起分析敌机的活动规律和战术变化,还要研究夜间对空射击的炮火配备和战术原则……几乎每夜都是整夜不眠。
    后来,他们干脆把白天和黑夜倒了过来,白天睡觉,夜晚训练和工作。炮手们越训练,情绪越高。他们一个个都这样说:“把自己耳朵训练得能够代替白天的观察镜和夜间的探照灯。
    当他们训练成熟时,我在电话上一再鼓励他们:
    “夜间打飞机,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呀!你们好好地打,敌机来多少,你们就揍掉它多少!”
    1952年9月1日晚上,是一一五师高射炮营实施夜间对空射击的第一夜。全营指战员都进入了自己的战斗位置,等了好久。1架美国B-26飞进他们阵地的上空。陈文义立刻命令各连做好射击准备。射击之前,他们从声音里判断所有情况是正确的。射击时机不早也不晚,但没有命中,敌机逃跑了。
    大家都很奇怪:“难道敌人知道我们今夜会揍它吗?”陈文义和傅亚纠正了这个没有根据的怀疑。他们发动大家找出的原因是:我们过于紧张和没有经验。
    第二夜敌机又来了。
    陈文义、傅亚等几个营干部在指挥所里等着。敌人十分狡猾,好几次,敌机刚刚进入他们营的射击空间,扭转头又跑了。
    忽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陈文义拿起耳机,只听到观察员报告:
    “报告营长,3号上空发现敌机B-26两架。”
    他立即向各连发出命令:
    “3号上空敌机两架,各连准备射击!”
    各连迅速地向各炮下达了战斗命令后,全营阵地上依然保持着原来异常的肃静,连一个人的咳嗽声都听不见。这是训练有素的表现。
    陈文义在指挥所里听出这两架B-26正朝着他们营阵地迎面飞来,水平距离是1500公尺,高度是1000公尺。从监测的判断中,他下达了决心:
    “各连打追点射击,水平火网,射角35——放!”
    阵地上响起了小喇叭声——发射的信号。
    顷刻,观察所报告:
    “营长,敌机在高空打开了灯。”
    陈文义再一仔细听,敌机又发出一种响笛。这种响笛的声音和飞机俯冲的声音差不多。这是敌人的花招——它想使这个高射炮营的阵地暴露目标。
    “我们不上它的当!”他一边想着一边判定敌机已经钻到4000公尺的高度,便立即发出暂停射击的命令。
    敌机在高空投弹了,炸弹落在山谷中爆炸,从山谷传来震荡的回声。
    观察所又报告:敌机熄灭了它们身上的灯光。陈文义凭感觉判定:这两架B-26已经飞进了他们营有效射程之内了。他马上改变了射角,下令组织了严密的火网。
    在漆黑的夜空中,可以看见地面射向敌机的炮弹,像无数支红色的箭头,在敌机身旁噼啪地爆炸。
    “营长同志,我连火炮没有损失!”
    “营长同志,我连人员没有伤亡!”
    陈文义听完各连连长的报告后,正在叫营部的指挥排长把弹迹情况向各连传达的时候,敌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知道这是敌机关闭了油门,企图改变航向,逃脱严密的火网。他高声发出命令:
    “各连趁热打铁,打连射!不要让飞贼跑掉了!”
    这两架美国B-26型的飞机在这个高射炮营的严密层层火网包围之中,已经难以逃脱出去了。黑夜里,虽然看不见它们的影子,但指挥员们能够听出B-26飞行困难的声音。
    果然,一架B-26起了火,拖着着火的尾巴向东南方向栽下去了。剩下的这一架B-26突然抛出了一连串的照明弹,成梯子形状高高地挂在夜空。
    这时,通信员从洞子外呼喊着跑进营指挥所。
    “打掉了一架!打掉了一架!”
    全指挥所的人立刻振奋起来,我望你笑,你望他笑。陈文义向各连命令:
    “不要松劲,一定要把剩下的那1架B-26也收拾掉!”
    敌机见火力这样猛烈,突然把高度降到500公尺,要向二连阵地俯冲了。
    陈文义一秒钟也没有停止地向二连发出命令:
    “二连,用冲击射击方法向敌机的声音目标射击!”
    “哒哒哒……”敌机吐出一道又一道红火苗子,直射二连的阵地上。
    陈文义和傅亚的心里都紧张了一下。但他们马上看到,二连的指战员们顽强地在敌机面前织起了几道火网。全营的火力也都集中地射向这架疯狂的B-26。
    此刻,有经验的指挥员和炮手们可以听出:有几发射弹没有升到一定高度就爆炸了。其他射弹仍然向空间升去。
    原来那几发爆炸的射弹正好击中了敌机。拼命挣扎的这架B-26带着嚎叫,歪歪斜斜地掉下去了。
    陈文义、傅亚和营指挥所的参谋及其他人员走出掩蔽部。刚才还是静静的阳德地面上沸腾起来了。一列列的火车钻出了山洞发出欢快的汽笛声,无数辆汽车开大了车灯在欢快地奔驰。车站上、兵站上、江桥上、公路上,灯光点点,人声喧哗。人们都在为一一五师高射炮营这一次夜战的胜利而尽情地欢呼,都感到揍下了这可恨的夜间的美国空中强盗而痛快万分。朝鲜人民军的同志们用中国话喊着:
    “打得好!”
    这仅仅是一一五师高炮营夜空火网的初战胜利。在以后的半个月时间里,他们又创造了击落敌机7架、生俘敌机飞行员4名的杰作。
    很快,军司令部向志司发报及时报告了陈文义这个高射营夜间打飞机的经验。接着,志司也很快向全志愿军发报表扬了他们。
    这样一来,引起了苏联顾问的浓厚兴趣。他们邀请陈文义前往志司,要见一见志愿军这个不一般的高炮营长,要听一听他指挥全营仅用口径不大的三七高射炮在没有探照灯的条件下,把夜间偷袭阳德的7架美国飞机全部击落的宝贵经验。苏联顾问一看陈文义只是一个20多岁普普通通的营级指挥员,听完他那浓重的苏北口音的介绍,非常惊喜地竖起大拇指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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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6:2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红旗插上老秃山
   
    三四三团四打老秃山,耍清川亲率营长、参谋蹲在敌人鼻子底下侦察;一级英雄倪祥明和战友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他和他的一级英雄班获得了志愿军很高的历史荣誉
   
    我在军用朝鲜地图上怎么找也找不到它的名字的无名高地,位于朔宁以东约10公里,西北紧靠驿谷川,标高250公尺,面积6.7平方公里,是我上浦坊阵地以东1公里外,222.9高地东南数百公尺的小山头,又是敌我缓冲区的一个重要制高点。由于它高于周围的山头,可俯瞰我上、下浦坊南北阵地。对我威胁极大。
    这个原本在地图上谁也没有看得起的小山头,如今成了军事上的必争之地。它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控制了敌人,像一把锐利的尖刀插入敌人的心脏。如果落在敌人手里,我们就被动了,敌人可以随时下来夺取我们的其他阵地。
    一一五师三四三团四打老秃山的争夺战,是从1952年6月8日开始的,一直到7月23日,历经了45个日日夜夜。在这个红军团的历史上,是令人难忘的。这里有胜利,也有失败,有欢乐,也有苦恼……但更多的是大量地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锻炼了我们的部队,尤其是各级指挥员们的指挥能力。
    三打老秃山:7月4日,三四三团三连配属师侦察连一个排,在8个炮兵连支援下,分三路向老秃山实施第三次突击。只有一路占领了部分阵地,其他两路均为失利。不得不撤出战斗。
    三打老秃山以后,一开始,一一五师不准备让三四三团再打了,准备让三四五团上去打,师政治委员沈铁兵对耍清川和王国英说:“你们团已经完成了7个月的阵地防御任务,马上撤下来吧!”
    耍清川和王国英这两个从来不认输的同志坐不住了。他俩马上召集团里几个同志统一认识:我们是红军团,决不能打了败仗撤出阵地,一定要再打一次老秃山,带着胜利下山。他俩向沈铁兵和副师长王扶之打电话甚至做了这样的保证:“打不上去撤我们职,杀我们的头都可以!”
    我和张竭诚来到一一五师,和师里领导一起帮助三四三团总结这次战斗失利的教训。我们亲眼看到耍清川、王国英代表着全团指战员的决心向师党委请战:“不打好四打老秃山这一仗决不下阵地!”我们当即批准了他们的请求。
    敌人占领老秃山后,构筑了许多工事,我方正面的多数已被我炮火摧毁,敌人不仅拼命修复这些被破坏的工事,而且在反斜面山坡上又加筑了大量地堡,这些地堡在我方地面上是观察不到的。
    在此之前,这个团已经掌握了不少敌情,但是尚未完全证实,而且很不够。因此,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如何在攻击之前,把老秃山敌人阵地的全部情况,也就是敌人兵力分布、工事构筑、指挥所位置、后方交通以及增援方向等彻底搞清楚,从而使全歼敌人的部署准确无误。耍清川决定:亲自到敌后去侦察,从虎穴中把虎仔掏出来。
    当一一五师向我报告耍清川这一举动时,我告诉沈铁兵、王扶之等同志:要拿出4个炮兵连保障亲自深入敌后侦察的耍清川及身边的其他同志的安全,坚决拿下老秃山。
    耍清川把身上的日记本、地图等一些东西统统交给王国英:“老王,你把这些东西保存起来,一旦……”
    王国英接过这些东西后说:“清川同志,放心去吧。祝你此举成功!至于部队动员,我们保证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同耍清川到敌人侦察的有一营营长姜玉清和师侦察参谋孙振冀。他们3个人都穿着战士军服,每个人掖上两颗手榴弹,一颗是打敌人的,另一颗是准备和敌人共用的,孙振冀多带了一支卡宾枪以防万一。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次钻到敌人鼻子底下,一旦被敌人发现,就没有回来的可能。
    出发前,耍清川郑重地对两个伙伴说:“我们和敌人拼命是容易的。不过,我们每个人应该非常明确地知道,拼不是我们的目的,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这样做。为了我们的整个任务,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和轻率,从现在起要尽量隐蔽自己,除非敌人真的发现了我们,否则,在任何情况下不能盲动。”
    刚一出发,每个人都变得特别敏感地进行在茫茫的黑夜中,好像眼睛和耳朵伸出了无数条细微的触角。他们眼睛眨都不眨,耳朵几乎竖了起来,举步落脚像小猫捕鼠那样轻巧而敏捷,连出气声也要自我抑制。
    刚才,他们走过一条小河上的独木桥。这是我方通向敌区唯一的木桥,他们疾速地一闪而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否则,敌人就会向小桥射击。
    前面就是敌我小部队经常出没的地段。孙振冀在前,耍清川居中,姜玉清随后。他们高一脚,低一脚,踏着坎坷不平的炮弹坑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现在,要过驿谷川了。他们过河时用脚底板轻轻地擦着河底走,唯恐带起一点水声。攀上河岸,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开阔地。过了开阔地就是将军洞,过了将军洞就到达他们要到的目的地——346.6高地。
    师侦察排长王宝山带着三个侦察员头一天就来到这里。他们的任务是先去侦察情况掩护耍清川他们。王宝山见耍清川他们来了,做了个手势都蹲了下来。他指着对面山上说:“团长,敌人就在那上面。”
    说着,他身上竟颤抖起来。耍清川说:“你别害怕!”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团长你……”
    “你们完成了掩护任务,回去吧!”
    “团长,你要注意,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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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6:50 | 只看该作者
耍清川和姜玉清选择了有树的地方开始观察了。孙振冀抱着卡宾枪在离他们稍远的草地里警戒着。现在离天亮时间不多了,他们隐蔽着看见老秃山顶上人影晃动,不时传来铁锹碰击岩石的铿锵声。在黎明的寂静里,响声分外清晰,敌人连夜在赶修工事。
    不知不觉天亮了。山顶上敌人的碉堡里吹响了哨音。敌人起床了,集合了……
    耍清川、姜玉清从草丛的空隙中举起了望远镜:老秃山在斜面敌人阵地上的一切清晰地展现在他俩面前,距离这里约有500公尺,敌人的全部秘密暴露在他俩眼里。敌人利用陡壁和死角在300平方公尺的面积构筑了许多特殊的地堡。山腰部一筐筐新翻出来的鲜土,堆积在地堡周围,敌人挖的是朝天洞。耍清川忽然想起了反细菌战时,战士们用水灌到老鼠洞里,把老鼠都灌出来的情景,遇到雨天,敌人会像老鼠一样被雨水灌出来的。他把这种想法悄悄地告诉了姜玉清,两人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
    他俩数了数:山凹间有大小20多个用麻袋垛起来的地堡,形成“梅花桩”有规则地散布在那里。不用望远镜,连敌人那橄榄色的船形帽子也看到一清二楚。其中一个大的地堡还很突出,引人注目。地堡顶上竖起两根铁杆,分明是无线电天线,常常有人进进出出,姜玉清一边在纸上画着写着,一边对身旁的耍清川说:“这一定是敌人的指挥所。”
    “你的估计是对的。”耍清川点点头。
    有3辆被我们打坏了的坦克,成一路队形歪斜地躺在山坡上。耍清川贴着姜玉清的耳朵说:“很好!这可能作为我们攻击时的路标和方位物,你画下来。”
    过了一会儿,耍清川又对姜玉清说:“不过,不要把这辆坦克看成是永远不变的死东西,敌人是可能把它拖走的。”
    姜玉清听了很有感触,这是上级指挥员对下级指挥员的提醒——作为军事指挥员,必须善于应付实战中瞬息万变的复杂情况。
    在这里,耍清川、姜玉清、孙振冀根据敌人来往运输车辆的计算,判断了敌人固守这个山头的是一个加强连。他们又根据这里复杂地形,更加具体地明确了我方的战斗部署。
    整整一个上午,他们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把敌人阵地上的一切情况全部弄清楚,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可是,到了下午考虑的问题就多了。仿佛周围的气氛更为紧张了起来。忽然,一只斑鸠飞来正好落在他们隐蔽的树丛中,站在树枝上昂着头望着他们。他们谁也不敢去惊动它,突然,这只斑鸠飞了起来,翅膀发出扑扑噜噜的声音。这种声响,此刻他们听了可恶可恨,简直让人难以容忍。耍清川脑子里突然闪出以前曾看过的一出戏《花木兰巡营了哨》的一段故事。花木兰发现夜晚丛林中鸟雀乱飞,从而判断敌人前来偷营。耍清川心里暗暗地想:难道我们在这里,斑鸠突然惊飞,敌人就不警觉吗?再说万一敌人里有个无聊的家伙开枪射击这只斑鸠,我们不就随着倒霉吗?他又一想:不会的,因为我们的大炮正在监视敌人。为了保证他们3人的安全,师里专门安排4个炮兵连掩护他们。他正想着,他们的神炮手把炮弹打过来,准确地落在敌人阵地上。敌人吃早饭时,我们的大炮正在进行破坏射击,一个敌兵犹豫不定地从地堡里探出头向外望望,最后乘炮击空隙从洞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没跑几步就蹲下来大便。这时,一发炮弹打过来,轰地一声在敌人阵地上爆炸了,吓得这家伙连裤子也没撩起来就光着屁股缩回洞子里去了。耍清川他们还看见山上公路上那些开着履带运输车的司机,就在他们脚下来往奔跑。可是,一听到我们打过来的炮弹爆炸声,把脑袋钻到驾驶盘下面,拼命地把车子往回开。若不是常在熟悉的道路上开车,一定会把车子开翻到山沟里去。
    姜玉清望了望耍清川疲倦的神色,关切地小声说:“团长,你把着那棵树休息一会儿吧!一晚上没有睡觉了,我来监视敌人。”
    “还没有完成任务,我就是睡也睡不踏实啊!”
    此刻,耍清川想到各级领导和战友们都在等待他们的消息。他感到这个白天过得太慢了,怎么夜晚还不来临呢?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是草丛里成群乱飞的蚊子。这里的毒蚊子确实厉害,盯在人身上,就会肿起一个大疙瘩。打又不敢打,只好悄悄地用手把蚊子搓死。
    “团长,你看,那两个家伙在朝我们这里瞅呢!”姜玉清拉了耍清川一下,指着山脚下的道路上的两个伪军说。
    “不要紧,注意点,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耍清川虽然安慰姜玉清,他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
    敌人始终没有发现耍清川他们,太阳落山后,他们沿着原来的道路往回走。没有走出老秃山的山脚,突然,孙振冀在前面喊叫起来:“蛇!蛇!”耍清川猛地窜上去用手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嗓子问道:“你怎么回事?”
    “有条蛇缠到我的裤子上了。”孙振冀答道。
    原来,他踩到了一条蛇的头,蛇翘起尾巴缠到他的脚上。再沉着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忍受不了蛇的袭击。幸好,他没有叫出声来,硬是把蛇甩掉了。
    他们3人继续往回走,一起走到了第一线上的指挥所,然后回到了团部。
    很快,一一五师沈铁兵和王扶之把三四三团四打老秃山的部署向我做了报告:一连在老秃山东北侧担任主攻,九连从正面助攻,二连一排和团警卫连一排担任阻援任务……我也很快地批准了他们的战斗部署。
    耍清川他们侦察的结果,使这个团的指挥员能够非常清楚和准确地设计四打老秃山这场战斗。沙盘作业中,每一个担负攻击任务的班及打援的班,都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道路和位置。班长、连长两次勘察了地形。总之,从团长到每个战士都熟悉了应付各种情况的预战方案。
    胜利已经牢牢地握在红军团的手里了。
    1952年7月17日凌晨4时,天阴沉沉的,远外的山头仿佛像罩上一层灰色的布袋。战斗就要打响了。
    战前,耍清川和王国英把4面红旗交给了一连的二班、九班和九连的二班、三班这4个尖刀班。每一面红旗上都写着:“把胜利的红旗插上老秃山主峰!”九连三班班长王仁山带着全班同志站在红旗面前宣誓:“即使我们班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把这面红旗插上老秃山的主峰!”紧接着,王仁山又向本连二班长提出了挑战:“看谁先把红旗插上老秃山的主峰!”
    天空黑洞洞的,时间到了晚上9时15分。突然,我们的各种口径的炮火,像暴风骤雨似地倾泻在老秃山上。敌人阵地上的铁丝网、地堡盖飞上了天。当冲锋信号弹出现在天空时,4个尖刀班像4把钢刀插向老秃山,4面红旗直向主峰飞奔。勇士们冲得那么快、那么猛,使敌人来不及应战,手榴弹就塞进了地堡眼。九连的尖刀班长王仁山打掉一个地堡后,把红旗插在地堡盖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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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7:14 | 只看该作者
王仁山身后紧跟着的战斗小组长白福冲上了山顶。照明弹的光亮,照着被我们炮火打得狼狈不堪的敌人阵地。他的眼睛在盯着敌人残存的地堡。他发现了一条月牙形交通沟头上的一个地堡。为了不让敌人有还手的工夫,他纵身一跃就跳进了交通沟,将几颗手榴弹接连塞进了地堡眼,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死了。忽然,两个美国兵从另一个暗地堡里钻了出来,他眼尖手快,用冲锋枪瞄准勾动了扳机,出乎意料之外枪不响了。在这紧急关头,他拔出腰里的手榴弹,狠狠地扔过去,两个敌人被炸死。他单身一人又向前冲去。猝不及防,右臂上挨了一枪托。他忍痛闪身伏在地上,一瞅,是从暗地堡又钻出两个敌人,拦住了他,再一细瞅,后面还有一个哩!他想:“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你们跑掉!”想着,左手拔下了身上的手榴弹,对着敌人扔过去。炸死了一个,另一个扭头要跑,忽然从山上飞来一颗手榴弹,落在他身旁,冒着白烟。他来不及躲闪,就狠狠一脚朝着那个还未炸死的敌人踢去,把那个家伙炸飞了。
    九连另一个尖刀班二班班长李亮成也把红旗插在自己打掉的地堡上,从敌后攻击上来的一连同他们胜利会师。一连的新战士黎万东只有18岁,从救护团分到连里才20多天,在田贵德的包教下,把手榴弹、手雷、自动步枪、冲锋枪的打法都学会了。战前下了决心:“第一次上战场,坚决杀敌立功,爬也要爬到老秃山主峰上去!”他和战斗小组长田贵德一起冲上山去,看见一个地堡里的敌人正在射击,还在里面叽叽咕咕说话。田贵德朝里面打了两枪,黎万东喊起话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两个美国兵双手举枪出来了。两人押着俘虏上了山顶,交给了四排。这时,敌人一辆坦克爬过来,黎万东向四排长要求:“排长,让我去打坦克吧!”四排长说:“注意打它的要害部位!”黎万东抓起爆破筒和手雷就上去了。他把爆破筒狠狠地插进坦克的履带里拉响,坦克不能动了,但还在住外打机枪,他又把两颗手雷投进坦克里面坦克才哑巴了。
    一排副排长刘凤岐指挥尖刀班上了山头后,发现右前方一个地堡,他一跃冲过去用卡宾枪对准地堡眼就是一阵猛打,又扔两颗手榴弹,心想:“差不多了,该进去抓活的!”他发现一个家伙双手抱脖子,把头埋到裤裆里。刘凤岐去使劲拉他,他不动也不出声。“又一个死的。”这个念头一闪过,刘凤岐立刻想起指导员说过的话:“美国兵会装死!”便把鬼子的手拉过来,像医生诊病那样试脉,心里乐了:“真是他妈的装死!”他把枪哗啦地拉响,嘴里喊出:“哈罗!哈罗!”鬼子哆哆嗦嗦抬起头举着双手当了俘虏。刘凤岐就用这样捉俘虏的办法继续去搜索,在其他地堡里又使一个“装死鬼”现了原形。
    九连和一连在山上会合后,敌人开来两辆坦克封锁着通往老秃山主峰的道路。九连组织了一挺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掩护一连战士崔文福和六班副杨耀光上去爆破坦克。一辆坦克被炸断了履带,另一辆坦克也被打得起了火。这时候,只见一连扛红旗的战士康殿成冒着敌人的炮火向主峰奔跑,半路挂了花,倒下去动弹不得。他招呼身边的战友把红旗接过去:“同志们!快把红旗插上主峰!”打掉两个地堡的二排战士孙增,接过康殿成手里的红旗,冲上去把红旗插上了老秃山主峰。
    警卫连的一个班战士也攻上了主峰。
    所有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短短5分钟的时间里,换句话说,仅仅过了5分钟,这两个在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中打出来的英雄连队,如今在老秃山主峰胜利地会师了。大家互相握手、拥抱、高举着枪跳起来欢呼:“我们胜利了!”
    战后,三四三团一连和九连攻击部队的指战员们纷纷向上级党委送请功书,要求给他们的耍团长请功。
    同年8月11日,由我签发了一份嘉奖令,批准三四三团团长耍清川、七连连长杨印山各记二等功一次。
    不久,志愿军副司令员邓华指名耍清川前往志司汇报四打老秃山的战况和战绩。
    耍清川去志司前来到了军部,我们交谈之后,我叮嘱他说:“你是亲自深入敌后侦察的第一个志愿军团长,要好好向志司首长汇报,把个人的经验变成集体的财富。”
    在志愿军总部,耍清川向邓华副司令员等汇报完了之后,志司的作战处副处长杨迪问他:“你知道这老秃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呀!”
    “这是侵朝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范里特在你们团四打无名高地之后,坐飞机视察他们的阵地时,看到无名高地被炮火打得光秃秃的,便说:‘这哪里是什么无名高地哟!可成了老秃山了!’”
   
    1952年7月间,一一五师三四三团第四次打“老秃山”期间还发生一起著名的英雄故事。
    1952年7月19日至22日,被我打得恼羞成怒的美二师二十三团,出动了上百架飞机,在百余门大炮支援和大批坦克引导下,连续三天三夜以整连整营的兵力向老秃山轮番进攻。阵地上白天黑夜炮火纷飞,硝烟迷漫。我一一五师三四三团七连勇士们抱着与阵地共存亡的坚强信念,以一当十,以十当百,依托阵地有利工事,同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22日凌晨,敌约一个营的兵力向老秃山猛扑,矛头指向七连一排四班坚守的222.9高地。排长石林河、班长刘佐才等许多同志负伤进入坑道内。在表面阵地上只剩下副班长倪祥明和战士周元德、宋成久3个人了……
    这个红军团里的红军连的第四班,坚守着几天以前刚从美军手里夺过来的老秃山。经过这几天的激烈争夺后,战场上暂时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沉寂。
    黑夜,战士们冒雨抢修了一天工事,用凉水泡着干粮吃了后便在坑道里抱着枪,互相依偎着躺在湿漉漉的地上打瞌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副班长倪祥明怎么也睡不着,他听见外面下着小雨,凉风带着雨点子吹进了洞口。他看见班长刘佐才披件雨衣在洞口。雨点吹打在他身上,发出淅淅的响声。倪祥明把自己的大衣给睡着的战士们盖好后,悄悄地走到刘佐才身边,把嘴贴着他的耳边说:“班长,你进洞里休息一会儿吧!”
    “我刚才已经眯了一下,你好好休息吧。”刘佐才感动地望着倪祥明说。
    倪祥明见排长石林河守在坑道的另一个洞口,给战士们挡风遮雨,便走了过去要换他:
    “排长,让我来守洞口吧!”
    “我是党员,又是干部,你不要换我。”
    倪祥明走出了坑道,心里沉甸甸的,好像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没有去做那样不安。他想:班长和排长都是共产党员,为了战斗的需要,为了大家的安全,他俩宁可自己忍受病累和风雨的吹淋。他常听指导员和同志们说:“共产党员要当群众的模范!”他亲眼看见无论是行军还是打仗,每当涉水爬山时,共产党员们总是挺胸咬牙带领群众战胜困难,每当战斗激烈危急关头时,共产党员们总是挺身而出,冲锋在先,不怕流血牺牲,带领群众战胜敌人……今夜,他又看见了排长、班长的模范行动。其实,他心里早就暗下了决心,要做像他们那样的人。
    那是上阵地前的一天,倪祥明跑到连部去找卫生员:
    “你来,我有点事求你帮帮忙。”
    “啥事?”
    “求你替我写封入党申请书。”
    “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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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7:40 | 只看该作者
“我今后的一生要做个像英雄刘胡兰、张志坚那样的人,申请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请党支部考验我——战时,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平时,吃苦在先,享受在后……”倪祥明把原来想了好多天的话,一口气地讲了出来。
    卫生员替他写好了,他不识字连看都没看就交给了指导员。
    现在,倪祥明正在一点一滴地实现自己的诺言。
    夜深了,突然,在寂静中传来了哨兵周元德的惊叫声:
    “敌人上来了!”
    石林河、刘佐才、倪祥明带着一个班战士们全都冲出了坑道。他们蹲在各自的工事里,面对着敌方,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山下传来“沙沙”的脚踩石子的声音和“叮当、叮当”铁器碰击的声音,却没有说话的声音。
    “排长,先扔它一颗手榴弹看看!”刘佐才在等着石林河的批准。
    “对!先下手为强。”
    石林河的话音未落,刘佐才朝着有声响的地方投过一颗手榴弹。
    “轰!”随着手榴弹在半山腰的爆炸声,闪出了明亮的火光。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在离交通沟10多米的山坡上,一堆一堆的黑影子在蠕动,发亮的钢盔互相碰了响声。这是美国兵在乘夜偷袭而上。
    “同志们!狠狠地打呀!”石林河按照事先的部署指挥3个战斗小组分头守住各自的战斗位置,机枪、冲锋枪猛烈地向敌人射击。手榴弹一个接着一个飞出去,落在黑影堆里,闪现出一片爆炸的火光,倒下的敌人,有的哭叫,有的招呼……
    这时,七连指挥所那里的重机枪也开火了,曳光弹在山坡的一条棱线上安了一道火墙。
    敌人偷袭失败,改变了战术,变偷袭为强攻。很快,一阵又一阵的排炮从敌人那边飞过来,落在四班阵地上。
    倪祥明独自蹲在单人掩体里,把全部精力用在打退眼前敌人进攻上。他记不得打了多长时间了,也记不得打退敌多少次冲锋。他只知道手里的自动步枪子弹打光了。把枪放在一边,用手榴弹继续向敌人拼杀。
    从正面上来的敌人刚被击退,倪祥明听见侧后方传来很重的脚步声和钢盔撞击的响声。另一批敌人又从后面偷偷地上来了。石林河、刘佐才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做了分工:班长赶紧带着五个战士从交通沟绕到侧后进入工事。在这里正好打击从后面上来的敌人。排长、副班长仍在带着轻机枪射手王义和战士葛方明打击正面的敌人。
    敌人一层接一层地往山顶冲,从四班扼守的这个山爪子的两侧向他们迂回,左侧五班阵地上枪声也非常密集,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楚。倪祥明只感觉到战斗在全排的阵地上激烈的进行着。
    倪祥明被晚风吹打的泥沙溅入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探身向闪着火光的地方望去,嗬!一群敌人正向上拥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把一束手榴弹扔了过去。轰的一声巨响,在浓烟中不少敌人倒下去了。
    剩下的敌人分成两股还在拼命地往上冲。子弹像雨点似的直往泥土里钻,扔过来的手榴弹“嗤嗤”冒着火烟。倪祥明简直没把这放在眼里,他那粗壮的身板站在风雨和泥水中,叉开双腿,向两股敌人轮番地扔着手榴弹。
    这时候,主阵地的火力支援开始了。敌人的进攻停了下来。
    倪祥明向刘佐才汇报了阵地上的伤亡情况,刘佐才问道:
    “还有几个人?”
    “就我们三人是轻伤。”
    “三星快落了,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天亮。只要天一亮,我们的增援部队就会来到。”
    “班长,你放心吧!我们决不让敌人占领我们的阵地!”
    倪祥明说完就带着周元德、宋成久跑出了坑道,回到了工事里继续坚持战斗。
    敌人已经团团围住了老秃山。他们从四面八方向四班阵地涌来。敌人的轻机枪、重机枪、手榴弹,像暴风雨般地倾泻过来。老秃山被滚滚的浓烟和闪亮的火光所吞没。
    倪祥明又带着周元德和宋成久把牺牲的战友都抬进了坑道。他把自己的包里的衣服全掏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给负伤的战友盖好后,便和周元德、宋成久一起跑出了坑道,去迎接更加残酷的战斗。
    “敌人又上来了!”
    倪祥明刚出洞口,就发现5条又瘦又长的黑影,在交通沟晃动。敌人把一颗嗤嗤冒烟的手榴弹扔到了坑道口,倪祥明眼疾脚快,一脚踢去,把即将爆炸的手榴弹踢到了敌群中,炸死炸伤扔手榴弹的美国兵自己。
    爆炸声惊醒了刘佐才,他在坑道里借着爆炸的火光看见浑身是胆的倪祥明大声命令:
    “宋成久,你快去守住坑道口!”
    倪祥明纵身一跃,提着几颗手榴弹就扑向了又上来的几个美国兵。共青团员周元德拿着两颗手榴弹也冲了过去。
    此刻,5个美国兵已经团团围住了倪祥明,有个鬼子扑过来抓他。他挥起手榴弹猛砸过去,鬼子仰面栽倒了。另外4个鬼子一齐扑上来,有的拉他的手,有的拉他的腿。倪祥明便和鬼子们厮打在一起了。
    周元德一看这架势,“不好,副班长要吃亏!”他冲上去用手榴弹对准压在倪祥明身上的鬼子脑门狠击,鬼子一抬手,周元德把鬼子从倪祥明身上拉下来。
    肉搏立刻分成了两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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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8:15 | 只看该作者
“班长!副班长和周元德跟鬼子摔起跤来了……”守在洞口的宋成久焦急地报告着。
    刘佐才挣扎着站起来想冲出坑道,但就是爬不起来。他心像刀扎一样难受。忽然,他听到倪祥明在外面喊道:
    “班长,我们要和鬼子们拼了!”
    刘佐才马上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咬紧牙关往外爬,突然,传来了倪祥明和周元德这两位亲密战友最后的声音:
    “共产党万岁!”
    “毛主席万岁!”
    随着这庄严高昂而伟大的呼喊,出现了“轰、轰”两声巨响,震撼着山谷,传向了远方。
    现在正是拂晓之前,一切都静下来了。老秃山上比战斗打响前还要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爆炸的烟雾散去了,燃烧的火光熄灭了。然而,只有刘佐才和全班伤员的心平静不下来,他们为失去这两位朝夕相处的战友而悲痛,又为出现这两位英勇献身的英雄而自豪。
    刘佐才和伤员们压不住内心的激奋,一个个抓起手榴弹,挣扎着爬到洞口。仿佛每个人都在说:“如果鬼子冲进来,我们坚决和他们拼到底。”
    黎明已经来到了,敌人再也没敢上来。上到阵地上的是红七连的增援部队,刘佐才看到了那个把守备任务交给自己的七班长张文举,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战友们走到倪祥明、周元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地方。
    大家看见倪祥明和周元德安详地躺在交通沟上面那块潮湿的土地上。他俩的身下,各自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鬼子尸体。另外两个被炸死的鬼子,直挺挺地倒在一边。他俩死后还臂膀死死地钳住敌人的脖子,用牙齿咬住敌人的耳朵。倪祥明身下压着的鬼子,脑浆迸裂出来,显然是被倪祥明用手榴弹砸死的;周元德身下的一个鬼子,全身衣服都被撕得稀烂,头发也被扯掉了几绺。在烈士身旁不远的地方,敌人的尸体铺满了山坡。
    同志们怀着崇敬而悲伤的心情,把倪祥明、周元德两位烈士的遗体从鬼子身上抬下来,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一处,又慢慢地从炸断了手腕的烈士的手指头上取下了手榴弹的铜环,用湿手巾抹去了烈士脸上的血迹和尘土……
    刘佐才贴近了烈士倪祥明的身旁,默默在自言自语:“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名义向党请求,追认你为共产党员,你是无愧于这个伟大而光荣的称号的。”
    倪祥明这个英雄人物和他所在的三四三团七连四班这个英雄集体出现以后,在我军上上下下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我从一份志政下发的正式文件上看到:1952年8月22日,志愿军政治部批准一一五师三四三团七连四班集体记特等功一次,命名为“222.9高地一级英雄班”。
    9月1日12点钟,一一五师宣传队的同志们代表我们军、师首长,把这份无上光荣的喜报送到了三四三团七连四班战士们手中。
    几天以后的9月9日,一一五师在师部驻地隆重举行了“222.9高地一级英雄班”命名大会。
    会议在庄严的军乐声和礼炮声中开始。主席致开会词后,宣读了志愿军领导机关关于授予三四三团七连四班“222.9高地一级英雄班”的命令。接着,王扶之代师长、沈铁兵政治委员等和各单位代表向英雄班献旗、献花,致贺词。三营教导员郑天西报告了英雄班的英雄事迹。原任班长刘佐才和现任班长白福致答词,一致表示:今后要在战斗中学习倪祥明、周元德死打硬拼的英勇顽强精神,做好一切工作,争取做个全面的英雄班。
    1952年9月19日,志愿军领导机关决定给倪祥明烈士追记特等功,授予他“一级英雄”的荣誉称号。
    1954年的春天,一一五师政治部主任李军派宣传干事王照运带着慰问金、慰问品,带着一级英雄班十几名战友火热的心,带着首长和同志们说不尽的祝福话语,来到一级英雄倪祥明烈士的家乡——河南省杞县崔寨乡。
    3月6日,杞县各界21500多人在英雄生长的地方隆重举行了追悼倪祥明烈士大会。会场布置得庄重严肃,主席台两旁悬挂着一一五师领导机关、一级英雄班、中共杞县委员会、杞县人民政府以及各机关、团体、学校和各界人民敬献的10面锦旗、人民功臣匾、大幅挽联。台上放着金边玻璃框镶着的立功喜报、烈士证明书、部队慰问信和各种慰问品。
    最惹人注目的是在会场中央,中共杞县委员会和杞县人民政府为倪祥明烈士竖立起一座不朽的英雄纪念碑。
    追悼大会在沉痛的哀乐声中开始,全场的人们向倪祥明这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默哀悼念。接着,王照运代表一一五师,杞县县委刘正书、闻杰部长,杞县韩振副县长和各机关、团体、各界群众代表手捧着花圈,敬献在英雄纪念碑前。
    一级英雄倪祥明的英雄事迹在家乡人民中间传开后,他的姐姐倪氏把倪祥明小时候最喜爱的那棵大石榴树,挖出一根树苗送给倪祥明生前所在的一级英雄班。他的哥哥倪广生把自己种的十多样瓜种和菜种送给一级英雄班,让英雄们把这些种子种在自己开垦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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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19:2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战术反击战的胜利
   
    我军在战术反击作战中打了许多漂亮仗,英雄人物辈出——要让敌人的尸体填平他们自己打的炮弹坑
   
    1952年,朝鲜战争已经接近后期,板门店停战谈判也进入了最紧张、最激烈的时刻。一方面,敌人在我们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沉重打击下,节节败退,军事上的失败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不得不坐下来谈判,妄图从谈判桌上捞到好处;另一方面,他们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桌上在谈判,桌下却在频频地向我们发动进攻,而且狂妄地叫嚣:“让炸弹、飞机、大炮去辩论吧!”我们的方针是毛泽东主席早就说过的一句名言:“针锋相对,寸土必争!”
    面对这种形势,志愿军党委明确提出:“采取积极手段,巩固现有阵地,不放松有利战机,歼灭运动的和暴露的敌人。”我们军党委提出这样的作战思想:“先坐下来站稳脚,然后有步骤、有组织、有计划地打击敌人。”
    一一七师党委作出了攻打石岘洞北山的决定,韩曙向我作了报告。我在电话上对他说:“你们把任务交给三四九团是对的,但是敌人也下了很大的赌注,彻底摧毁敌人并非易事,不能一口吃出个胖子来,而应该攻而不守,速胜速撤,连续作战,反复争夺……”
    天刚蒙蒙亮,三四九团团长张瑶佩赶到前沿阵地,和三营营长陆子清、教导员郑绍华等人一起看地形。他们居高临下。远远望去,石岘洞北山就像一个不规则的大馒头,满山怪石,坑洼不平。敌人仅仅利用两天的时间,构筑了10余个土木结构的地堡,用交通壕和地堡连接起来,并在前沿架设了3道铁丝网,形成了环形防御阵地。张瑶佩指着敌人的阵地对大家说:“你们看到了吧!敌人是下了本钱的,看样子想长期固守。”
    “固守?那是白日做梦!”大家齐声说。
    “有信心是好的,但不能轻敌嘛!”张瑶佩说。
    “在战斗打响前暂短的时间里,一切准备工作都在同步进行着。
    6月9日黄昏后,陆子清和郑绍华率领主攻的九连和助攻的八连,在夜幕掩护下,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紧急行军。师、团派了12个炮兵连支援他们这次进攻石岘洞。现在,炮兵正在对敌人其他阵地实施“欺骗射击”,掩护他们顺利地向冲击出发地区前进。
    天黑了下来,陆子清和郑绍华带领的这两个著名的刘志丹创建的红军连队,一连爬过了秋柯岭、光大岱,静悄悄地通过了一片开阔地。大家擦着头上的汗水,整理一下身上的武器装备,喘了一口气。这300多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敌人鼻子底下——冲击出发地。
    22时40分,两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炮火袭击开始了!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在石岘洞北山爆炸着,敌人阵地上火光闪闪,硝烟弥漫。
    战斗打得非常残酷,九连连长范文德、指导员林有芳和一排长英勇负伤,二排正副排长光荣牺牲,一排和二排伤亡严重,不得不合并成一个排。郑绍华当场宣布:副连长姜智春代理连长,五班长邓集琦代理排长。宣布完了,他用报话机向团指挥所做了明语报告:
    “团长,我是郑绍华。我们已经突破敌人阵地到了石岘洞北山,部队伤亡很大,尤其是干部,九连的4个连干部全部负伤。不过,部队士气很高,现在正与敌人激烈战斗。”
    “你们打得很好!发扬了红军连队的勇敢顽强的光荣传统。我们要给你们请功!你们不要给敌人喘气的机会,一定要把美四十五师的加强连这个钉子拔掉!”
    “是,马上组织力量保证歼灭敌人!”
    郑绍华同张瑶佩通完话就看见敌人冲上来了。他刚要喊话,叫敌人缴枪投降,敌人的枪就响了,他身后的通讯班几个人眼疾手快,一下把他推倒,有的战士趴在他身上。但是他已负伤了,通讯班长端起卡宾枪把敌人撂倒了。卫生员在洞子里给郑绍华包扎后,他又回到营指挥所下命令:叫八连三排二梯队上来参加战斗。
    陆子清听说郑绍华负了伤,马上回到了指挥所,看见郑绍华身上缠着绷带,问道:“老郑,伤在哪里?”
    “不要紧,擦破了点皮,刚才,我已叫八连二排赶快上来。我到八连那里去看看。”
    “老郑,我再去组织九连三排把敌人的援兵打下去!”
    说完,他们两人便分头去指挥最后的战斗。
    在九连攻击的同时,八连也从石岘洞北山的东南方向攻上来了。在二排长负伤、二排副牺牲的情况下,营部指挥排副排长李海挺身而出代理排长和八连副指导员耿占和共同指挥战斗。他们指挥全排同志炸毁了拦路的火力点,攻占了敌人阵地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共产党员汉有金和美国鬼子扭成一团,用枪托把鬼子的脑袋砸烂。战士朱万发、张连刚的胳膊和头部负了伤,一直坚持到战斗结束。
    战斗结束的信号在团指挥所的上空升起来了。在石岘洞北山敌人阵地上,这两个英雄的红军连队胜利会师了。此刻,陆子清营长手上的表,正是23时32分。他们在这里消灭了美四十五师一七九团一个加强连,扛着缴获的2具火箭筒、2门无后坐力炮、2挺重机枪、6挺轻机枪、40支步枪胜利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二打石岘洞是怎样引起的呢?第二天(6月10日)白天,美四十五师一八○团一个加强连又占领了石岘洞北山。
    张瑶佩团长判断敌人是打扫战场,夜间可能撤走。他派人不间断地观察,监视敌人的活动。
    当天晚上,他命令一连长李国卿率领本连配属二连部分兵力,前去搜索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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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010 16:20:00 | 只看该作者
李国卿带着战斗骨干前去侦察。他举起望远镜一看,敌人在山顶和山腰正在加修工事。他估计有一个加强排的兵力。一个积极求战的念头产生了:趁敌人立足未稳,给他来了攻其不备,易于奏效。他立即向团指挥所报告了自己的想法。很快,张瑶佩批准了他的决心。
    于是,半夜0点30分,在6个炮兵连的炮火支援下,李国卿指挥小分队向石岘洞北山发起了攻击。一班正面牵制,二班和三班从侧翼南北两面夹击。突破后,机枪射手孙振山抱着机枪猛打猛冲。李国卿3次负伤坚持指挥战斗,号召大家:“不怕流血牺牲,坚决拿下石岘洞北山,为牺牲的战友报仇!”经过激战,第二次攻占了石岘洞北山,歼灭美四十五师一八○团约两个排百余人,我方伤亡41人。战斗结束,李国卿奉命把部队撤了回来。
    二打石岘洞北山以后,一一七师主力集中于190.8高地方向,决定暂时不打石岘洞北山。而敌人趁此机会,昼夜加修工事,企图负隅顽抗到底。10月16日,190.8高地战斗胜利地告一段落。一一七师副师长韩曙决定不给敌人喘息时间,命令三四九团第三次攻打石岘洞北山。
    这个时候的石岘洞北山,敌人已经建成拥有6道铁丝网、40余个环形土木质发射点、3条半坑道工事且周围设有地雷的坚固防御阵地。这个艰巨的攻坚任务交给谁来打呢?三四九团党委研究认为:前两次攻打石岘洞北山是三营和一营去完成的,这三打的任务就给二营吧!
    第三次攻打石岘洞的战斗,是在6月20日晚上11时10分打响的。
    我们的16个炮兵连和3辆中型坦克对敌人阵地实施火力急袭。可是,由于在炮火准备阶段,主攻分队四连没有迅速进行爆破打开冲锋的道路,l0分钟后发起进攻的时候,敌人阵地复苏的火力点猛烈反击,四连一排和二排倒下了许多人,进攻受挫了。
    这时,营长朱光道、教导员张道禄两人商量了一下,马上发出紧急的战斗命令:
    “四连三排重新组织进攻!”
    “五连三排担任助攻投入战斗!”
    四连副连长薛玉石接到命令后,他告诉三排排长李道禄:“从敌人的侧后进攻!”
    李道禄对七班长王集云说:“你组织一个火力组在正面实施佯攻,把敌人火力吸引过来。”说完,他带领其他人绕到敌人侧后的山脊,连续爆破6道铁丝网,摧毁19个地堡和半月形坑道,冲进了敌人阵地。
    在同一时间,五连三排也突破敌人阵地,攻入纵深地带。这样,这两个连的两个三排对敌人形成了南北夹击。经过反反复复的冲杀。全歼了美四十五师一七九团的四连,俘敌5人。三四九团的二营也付出了伤亡150多人的代价。
    1952年7月初,志愿军总部对全线防御部署作了部分调整:我军一一六师奉命于7月中旬接替了四十军一一八师及一一九师1个团的防务;一一七师于7月中旬将防务交给三十八军一一三师进驻市边里以西地区休整。
    经过这年春夏大大小小的若干战斗,我们正面阵地更加巩固,对于孤立、突出和有防御准备之敌的进攻作战能力进一步提高,全体指战员求战情绪十分高涨。军党委根据志愿军总部关于粉碎敌人可能的局部进攻先敌发起战术反击作战的意图,于8月28日召开党委扩大会议,作出进行战术反击的决定。
    在反击作战的准备过程中,张竭诚副军长和杜博炮兵办公室副主任召集各师炮兵团长郭冷、田凤贤、王化东和配属的炮兵二十七团团长杨文仪专题研究了战术反击中炮兵作战问题,提出了一些新的战法:一是缩短炮火准备时间,由原来的半小时至1小时缩短为20分钟,并增大突然性和火力密度,使敌人还未及判断和实施火力反击,我步兵分队已冲上敌人阵地。二是提前实施破坏射击,在步兵进攻前3至5天,炮兵在白天以单炮对预定目标进行破坏射击,既增强射击准确性、节省弹药、又麻痹敌人。三是打击敌人反冲击部队,在提前进行破坏射击的基础上,有的战术反击战斗可不进行炮火准备,步兵以强袭手段突然发起攻击,占领阵地,炮兵则集中火力打击敌人的反冲击部队、炮兵阵地、火力点等目标,保障攻击部队坚守阵地。
    在发动战术反击之前,李雪三政委已到志愿军后勤部政治部当了主任。从这时起,我又是军长兼政委。汪洋调到军里任参谋长,杨启轩任副参谋长,王扶之任一一五师师长,张峰任一一六师师长,韩曙任一一七师师长,颜文斌和彭金高两位师长先后调离了我军。这段时间,总政治部决定从入朝作战部队中抽调一批师、团干部进军事院校深造,一一五师政治部主任尹培良及汪明德、廖振铎等9位同志回国学习。
    这次战术反击战是怎样几分钟突破敌人前沿,几十分钟速战速决的呢?
    最先开始反击的一一五师三四五团,9月18日第五次攻打老秃山,他们以两个连的兵力趁敌人吃晚饭之机,在师、团35门山野炮和16门迫击炮的支援下,仅用3分钟就突破了敌人防御,仅以23分钟的激战,就全歼老秃山主峰和2号阵地守敌250余人。
    在三四五团打响老秃山反击战后的两个小时,一一六师三四八团开始了偷袭高阳岱西山194高地,二营在迫击炮对敌“欺骗射击”的掩护下,隐蔽地进入距敌前沿30公尺的冲击出发地区,10分钟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从6个不同方向对敌发起冲击,仅仅1分钟就全部突入堑壕,只用20分钟全歼守敌191人。
    我们军的领导每次来到一一六防御阵地上,看到著名的马良山的东侧,有一个194高地叫做高阳岱西山。它高于三四八团阵地前沿,距离仅仅200公尺,是敌我缓冲区的要点。敌人控制这个要点后,与高阳岱山构成其南侧主阵地(199.4高地)的有力屏障,而且与水郁市北山连结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可以直接监视三四八团前沿和纵深的活动。敌人经常派出小分队向三四八团防守的82号、83号阵地袭扰,守敌是美三师六十五团一营三连。
    我们军批准了一一六师在这次反击战中由三四八团攻打高阳岱西山这个194高地以后,从师长张峰、政治委员任茂如、团长高克、副政治委员丁翰到担任主攻的二营营长王林、教导员常德彪,上上下下进入了十分繁忙的组织指挥和政治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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