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的自由主义一闪念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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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丰临] <br><br>司马迁的《史记》，《列传》的开篇写的是伯夷。在这里，司马迁犯了一点自由主义。<br><br>司马迁说，天下是重器，传天下是非常难的。尧将逊位的时候，让于虞舜。在让虞舜之前，更有让于许由的说法。“许由不受，耻之逃隐”。<br><br>许由的故事是这样说的，那时候许由很有声望，尧听说后要把天下让给他，许由赶快跑到颖水之阳、箕山之下藏起来，结果没藏住，尧说，天下你不要，给你个九州长干干。九州长可能相当于总理吧，我没有考证过。反正许由听了以后更加不爱听，就蹲在颖水边洗耳朵，心里说，你这话不是侮辱我嘛，我不当天下最大的官，反倒要干个小小的九州长，你把我当什么人嘛。长了白胡子的巢父正好牵了头年轻的牛犊来喝水，觉得这家伙没有病才怪，把两只好好的耳朵洗得发红，搓掉了一层皮，就说，你以为这水不要钱，由着你洗耳朵。许由说，老叔，你不知道原因，你听我说嘛，尧要把天下给我，我才不愿意干呢，他倒好，终于暴露了他的虚情假意，他要叫我干九州长，我听了这话，吐了三天三夜，我觉得耳朵听了这话都不纯洁了，我就把耳朵洗洗。没想到巢父听了更不高兴了，他心里明镜似的，你小子套什么近乎，看你满脸的折折，比我还老，叫我老叔，想让我给你说声好话，门儿没有。他板起脸来教训了许由一顿，你要真有这想法，就住在深山老林，这山里藏你一万个许由，也就跟我这牛犊身上落了几粒灰尘一样，谁都找不见你。你自己整天晃悠来晃悠去，硬往人的眼里戳，还不就是想让人知道你许由多么伟大。我这牛犊不和你洗一河的水。因为你比我还虚伪。走，牛犊子，咱们到上头喝去。<br><br>司马迁是非常聪明的人。他知道历史就得这样写，说管天下的事不容易呀，很麻烦的，这苦差事不是人干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干，所以尧、舜当时都有心要禅让，无奈天下人都觉悟不高，只好由这些觉悟高的人勉为其难。这样说，一方面要吓住那些没眼色的人，他们说不定真要试试当天子的麻烦，那就让在台上的帝王们哭笑不得了，让给他们吧，天下的椅子哪能比得上龙椅，坐了生痔疮也强似在人家的管制下生活，打死也不能让给别人；不让吧，他们一个个馋涎几尺长。那时候还没有发明一种理论说天子就是上天选定管万民的，所以就得让写历史的人好好哄哄他们。司马迁端的是人家汉武帝的饭碗，他绝对没有胆量说，我不吃你汉朝的粮食，到了汉朝以后，粮食再没有不姓皇帝的姓的了，连野菜都成了皇家的，他不想饿死。他写历史的时候，也知道拣皇帝好听的说，历史嘛，本来就是人写的，一百个人能写一百种历史。可是，只有皇帝给你饭吃，你才能在没饿死之前写出你的眼中的历史。所以，他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中国人的老滑头的本领，在他四十二岁开始写《史记》的时候，已经学会了一手和稀泥抹光墙的手艺，尧推翻他哥哥挚，司马迁说他哥哥没本事，自惭形秽而让他弟弟上手试试；舜囚了尧，流放了尧的儿子，司马迁说尧老头就是觉得舜有本事，所以宁可让天下给舜而得罪他儿子，而不愿把天下给儿子而得罪天下人。其实舜这个人可以称为人精，他囚了尧之后，还不让这可怜的老头见他的儿子，怕他们秋后算账，他创制了中国的刑法，他消灭了共工、鲧、驩兜等一批在尧时候干了不少工作的老功臣，只是他没想到，鲧的儿子终于算了他的账，并且开创了家天下的中国历史。<br><br>就是司马迁这样聪明的人，也被汉武帝这个老流氓挑了两个蛋，从此他男人的家伙不再雄起，面对老婆永远只能露一副惭愧的模样，他一肚子的委屈如何能安安静静地不发作。我猜想，他就是这时候开始写伯夷的。许由的事他没有细写。在尧的时候，尧假惺惺地表示要禅让的次数非常多，这些家伙的话从来都是说说玩的，谁当真谁就傻到家了，比如在尧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尧也说要禅让给他们，这两个人一个叫卞随，一个叫务光，他们同时尿了裤子，为了怕人笑话他们尿裤子，他们一个自投于桐水，一个自投于卢水，并且还拴了一块大石头，他们这叫自绝于人民，尧听了当然很高兴了，尧喜欢看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接着问身边的四岳，奴才们，我当了七十年的天子了，谁换我一下，奴才们马上说，主子呀，别开玩笑了，我们要形象没形象，要水平没水平，我们只配给您老人家拉马拽蹬，提鞋穿袜子。司马迁心说，什么屁话嘛，是个人都能当皇帝，不过怕人家而已。他故意把伯夷弟兄俩写得惨兮兮的，还让他们批评武王“以暴易暴”，然后，他就问，伯夷们怨不怨？<br><br>司马迁日益觉得由许由、伯夷们引出来的历史有意思。伯夷、叔齐两弟兄是孤竹君的儿子，他爸一定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的国家，所以弟兄俩你推我让，谁也不想摸这烫手的洋芋蛋，两个人都跑到周文王那儿混饭。周文王死了后，武王准备要收拾殷纣王，伯夷、叔齐想这狗日的要收拾了殷纣王，一定跟着收拾我在孤竹国当国王的小兄弟，于是俩弟兄把武王的马拉住不让走，并且想出了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叫武王难堪，“你这狗日的，你爸刚死了，你就想打仗，你不孝呀，你是纣王的臣民，你要收拾纣王，你不仁呀”，左右的兵娃子年纪小，不懂事，看见他们鼻涕眼泪乱抹，觉得太恶心了，就要杀这俩兄弟好让武王开心，武王的狗头军师太公倒沉得住气，他钓了多年的鱼，深知小不忍则吓大鱼，就说，“这才是义人呀”，把他们俩放走了。这俩兄弟死心眼，说你武王有本事灭了纣王，我劝你你也不听，好吧，我也不吃你周朝的粮食，我上山挖野菜去。到了山上，那些食草的动物比他们聪明，也比他们人多势众，根本没想着给他们多留些野菜，他们只好把野菜的汁用来搽脸，弄得一脸菜色，可惜没人看见，也就没有人给他们叫一声好，给他们几两银子叫他们好好吃一顿，记者们这时也不愿理他们，他们只好一边吃野菜，一边唱歌，这歌词因为有意思，倒被司马迁记了下来：<br><br>哎，登上这高山呀，去吃甜薇；兔子和野羊蹄蹄多哟，我们只好耍贫嘴；武王和纣王不够哥们，噫儿呀嗨，叫我兄弟活受罪；以暴易暴，呀呼嗨，你说对还是不对；神农、虞、夏一转眼就找不见了，我们不知该找谁；两眼冒绿光呀，小命儿被鬼摧。<br><br>呀呼嗨，呀呼嗨，呀拉噫呀呼儿嗨……咳、咳、咳，兄弟呀，保重，老哥呀，别保重了，我也不行了。<br><br>这个问题孔老二说过了，伯夷、叔齐不记已经过去了的仇恨，所以也不会抱怨，毛泽东也说过，伯夷、叔齐“对自己国家的人民不负责任，开小差逃跑，又反对武王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所以是反动的家伙，鲁迅倒有点同情他们吧，这个老头子说起话来牙咬得格崩响，“只有那些明明暗暗，吸血吃肉的凶手或其帮闲们，这才赠人以‘犯而勿校’或‘勿念旧恶’的格言，——我倒今年，也愈如看透了这些人面东西的秘密”。司马迁绝对是个当右派的料，他分明口服心不服，他知道这历史上充满了怨恨，他自己就是这怨恨中的人，所以他同情伯夷，并替伯夷们发出了这声喟叹。想当年，他是皇帝身边一大红人，皇帝走哪他都能跟着。汉武帝是个很会当天子的人，整天求长生不老，搞封禅礼神，让那些吹牛不纳税的人围在他的身边折腾，底下人说什么地方有祥瑞出现，表明这是太平盛世，圣人出现，他说眉开眼笑，明知道都是假的，他就图个哄自己和哄别人。司马迁有吃的，有用的，有官做，管球其他。没料想世事难料，得意之中，司马迁不知自己姓啥为老几了，劣根性暴露出来了。李陵被俘的时候，汉武帝像一切伟大的皇帝一样，希望李陵这家伙死球了，天下的皇帝爱烈士，只要不让他们死，烈士越多皇帝越有面子。有人为他而死，表明他多么可爱。汉武帝叫来一个相面的人，让他从李陵的老婆和李陵他老娘脸上看看，李陵死了没有，这相面的可是有通天的本领，他能看出千里之外的信息从人的亲属的脸上反映出来，他证明李陵这小子还活着，要不他老婆和他老娘满脸油光光的。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底下的百官多么体恤圣上呀，他们众口一词骂李陵，祖宗十八代一个没好东西。司马迁可能那几天房事过度，没有休息好，所以脑子转不过弯，就替李陵说好话，气得皇帝要杀他，皇帝想了一想，一刀子下去，就让司马迁一辈子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皇帝买给司马迁的这个面子确实够大，像李陵的老婆、老娘、老弟，皇帝只一顺手，就把她们的小命拾掇了，手艺被那些经常杀猪的屠夫们高多了。司马迁不由不心生感动，他对任安说，皇帝那些天好可怜呀，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满脸的不高兴，我看皇帝那些天连女人都不待见，我心里多着急呀，秀色可餐我不能餐，皇帝也不餐，那不是浪费吗，浪费不是犯罪吗，所以我就说了那些话好让皇帝高兴，皇帝割了我的宝贝一定心情好了一大截呢。皇帝后来让司马迁官复原职，见他也笑咪嘻嘻的，就更证明了司马迁的分析正确。无奈总有些无聊的人，嫉妒司马迁，就像桓宽，他在《盐铁论》里面放毒，说如今有些无行的人，叫圣上把那罪恶的二蛋给摘了，伤口还没好利落，就在宫里头逛来逛去。司马迁听了这话，怨由心生，觉得人生他娘的还是得好好想想。<br><br>司马迁也就那么大的本事，在伯夷传里把孔老二骂了半天。你知道，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曲里拐弯骂人，这是我们从小就能学到的人生诀窍。司马迁就像个小媳妇，把那杨柳细腰扭来扭去地跳着脚。“有人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伯夷、叔齐是不是善人呢，连周朝的粮食都舍不得吃，难道他们就应该叫饿死？还有你，老孔，你不是整天给人吹你家的学生颜回吗，可是颜回的钱包几时饱过，吃糠咽菜也吃不够，还早早死球了，天就这样报答善人呀，开国际玩笑！盗跖，就那个柳下跖吧，那个狗东西说他要起义，他整天杀人放火，拦路抢劫，见了好看的姑娘也不给手下分，就一个人享用，他的人马成千上万，整个一个黑社会，那些当官的都要认他做老大，他居然活到七八十岁还能夜宿数女，这又是啥道理嘛？这些事都太大了，你老孔也整不明白，我就说眼目前的吧，那些倒卖公文、偷税漏税、空手套白狼的暴发户，却终天能被皇帝开帕蒂时列为嘉宾。有些人啥事都看不惯，遇到明君贤相才觉得有话说，有时候激动了狗屁咚咚，结果叫收拾得像蔫茄子，时不时叫人打断几根肋骨，我真想不通呀，想不通。你说，道不同不与为谋，车有车道，马有马道，你还说，富贵如果可以得到，拉马架蹬的事你也干，如果得不到，去球拉倒。然后你又心口不一了，你说，天冷了就知道松树厉害，世道瞎了，就知道好人是谁了。唉呀，你行了吧，你到底是喜欢风风光光做盗跖一样的人，还是戚戚惨惨做伯夷那样的人，你不要吱吱唔唔半晌放不出一个响屁，到底那个轻那个重。不过，老孔呀，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说是说，我并不认为我就能做那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人常说，英雄好汉就害怕死了以后没有名声，我也想通了，我要是把这一本《史记》写完了，不但有了名声，而且我那些娃们一代一代地光吃我的稿费就够了。贾谊老哥不是说过吗，有的人爱钱，钻到钱眼里看世界通通透透，有的人爱名，上厕所也要在墙上题字，说某某到此一游，有的人爱权，整天吹牛皮，放大炮，哄人骗人骂人害人，人各有志，放屁拉屎由各人去吧。咱弟兄俩一球样，同一间厕所解过手，臭气相投而已，伯夷们没有你老哥算个屁，颜回在你的门下饿死了，尽管有人骂你啬皮小气爱钱如命，但颜回到底是出名了。有的人比你的颜回、比伯夷们更厉害，但那些人傻瓜蛋一窝，没人替他们吹，所以谁知道他们算哪根葱。苍蝇爬在马尾巴上还能行千里呢，谁想要咱们吹，哈哈，算找对人了”。<br><br>那个时候，司马迁的老婆已经刷完牙洗完脚上了炕，正等着司马迁赶快关灯呢，倒不是指望有什么奇迹出现，实在是她没关灯睡不着觉。可是，司马迁这家伙，狂批了一顿孔子后，有些兴奋起来，禁不住唱道，“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小姑娘的酒窝里”。老婆一听，登时火冒一丈五，冒太高了怕有人看见告诉皇帝，所以将就着冒了半截，她吼了一声，司驴迁，你鬼叫什么，还没关灯，这个月的油钱你已经超支了，你还敢想小姑娘的酒窝，凭你恁大本事吓，睡觉！！！司马迁说，我写下明天的小标题就睡，他写下了《管晏列传第二》几个字，两手一搓，说，老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