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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蚱蜢大帝

已有 386 次阅读25.1.2010 03:09 |

小山是一家投资公司的小业务员,每天跑来跑去的,累得他喘不过气来。由于金融危机来临,小山的业绩一落千丈,于是公司辞退了他。

    小小山是小山的儿子,六岁。他每个周末都要求爸爸妈妈中的任何一个带自己去郊游。通常都是妈妈姗姗带小小山去郊游。

    姗姗是一位文秘,现在老公失业了,姗姗又兼职了几个文职工作来维持家计。周末便叫老公带儿子去郊游。

    小山无精打采地带着小小山去了郊外。来到一片大草坪上,草坪后面是一大片长满怪树的林子。小小山每次出来郊游都兴高采烈,他准备了一个小网兜来捕捉昆虫。

    小小山在草坪上跳来跳去,拿着网兜追逐各类昆虫。小山叫儿子不要跑太远,自己双手枕着脑袋躺在草坪上,想着自己被辞退的种种委屈,自言自语:“人一长大就变得郁闷了,还是童年好。”小山开始回忆童年的一些趣事。等他想起小小山时,才发现儿子早已不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小山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张望,就是看不到儿子小小山的身影。小山急了,一边走一边喊着儿子的名字。他跑进了林子里找。

    林子比他想象的更大更阴森,越走进一步他的心跳越厉害。

    一只小蚱蜢跳到了他的手臂上,小山一挥手臂把小蚱蜢甩掉了。没走几步,小蚱蜢又跳上了他的手臂,还用触须轻挠他的汗毛。

    小山愤怒地抓起小蚱蜢:“别来烦我,我儿子不见了。再烦我我就捏死你!”说完把小蚱蜢扔得远远的。

    在一棵挂满长藤的大树旁,小山看到了儿子的小网兜。他捧起网兜急得不得了。

    这时小山放佛听到了小孩的笑声。他紧张地四处搜寻,除了昏惨惨的林木,什么都看不到。小孩的笑声似乎并不远。小山喊着儿子的名字,继续前行。

    转过两棵大槐树后,小孩的笑声没有了,却看到了一间小茅屋,屋里亮着灯光。

    小山慌忙奔过去敲门。“有人吗?”

    门开了,一个老头子站在小山面前。

    “请问你看到我的儿子了吗?”小山劈面就问。

    “我没有什么儿子,你不该到这里来。”老人声音十分古怪。

    “我不是问你的儿子,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他才六岁,在这里不见了。你见过吗?”

    老人忽然大笑起来:“哈哈,你是不是失业了?我先给你找个工作吧,哼哼。”

    “不不不,我现在找的不是工作,是我儿子。你一定见过他了?”小山急得直跺脚。

    “你儿子太贪婪了,看到蚱蜢就要捉。刚才我在草坪那边休息,他拿个网兜来捕捉我,我一边逃,他一边追,追到这间屋子里他就变成蚱蜢了,哈哈。”老头子说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七彩颜色的蚱蜢飞走了。

    “我的天呀!我儿子变成蚱蜢了!”小山几乎崩溃。手里的网兜也没抓住,掉在了地上。

    “你这个老蚱蜢、老妖精!不要跑,还我儿子来!”小山仰头对着上空怒喊。

    “贪婪的人,不要发怒。”老人又现身了,不过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树上,他坐在树丫上对小山说,“你的儿子不会丧命,这里的蚱蜢都归我保护,我是蚱蜢大帝。”

    “妖精!快还我儿子,否则我跟你拼命!”小山向蚱蜢大帝伸出拳头。

    “愚蠢的人,我给了你机会,可惜你不珍惜,你亲自把你儿子从你的手臂上甩开了。哈哈。”

    小山想起刚才飞到自己手臂上的小蚱蜢,不禁一个寒颤。接着更加怒不可遏,冲树上的老人骂道:“老妖怪,你害了我儿子,我发誓要杀掉你。”

    “不要急嘛,是你儿子先冒犯了我。我们来做个游戏吧,你要是答应或许能找到你的儿子,而且你也会有个不错的工作。这座林子里共有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只蚱蜢,其中包括你的儿子。只要你用那个网兜将所有蚱蜢网住,然后关进小茅屋里,你的儿子就会变回人身了。这个工作你不会感到疲倦吧,哈哈。假如你拒绝,那么你永远见不到你儿子了。”说完蚱蜢大帝又不见了踪影。

    小山又对着天空和大树骂了一通,骂到没有力气了,才冷静下来。

    小山捡起小网兜,走进茅屋一看,里面尽是大大小小的草笼子。小山叹着气,决定开始捕捉蚱蜢。

    可是这些蚱蜢并不是那么容易捕捉的。

    过了一年,小山还只是捉到了两万两千只,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捕捉每一个蚱蜢,怕伤害到变成蚱蜢的儿子。

    又过了三年,小山捕到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只蚱蜢,还有八只没有捕到了。小山的形象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头发蓬乱,衣服很脏,胡子又浓又长。这四年里,林子再没有进来过任何人。小山每晚对着一个个小笼子,喊着小小山的名字。这些蚱蜢都同一个模样,他根本分辨不出哪只是他儿子变的。

    还有最后八只蚱蜢没有捕捉到了,小山有些兴奋,又很担心。因为林子这么大,找八只蚱蜢如大海捞针啊。数量每减少一只,难度便增大一次。

    小山想自己坚持了四年,再坚持四年又有何妨呢。他一定要让儿子恢复人身。

    这天小山又早早出了门,一直到太阳落山还没找到一只蚱蜢的踪迹,他垂着头返回茅屋。当走到茅屋前时,惊呆了。一个老太太正在打开小笼子,将那些蚱蜢放跑了。老太太还不住地说:“谁这么没有同情心,把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全关进了笼子。真是残忍啊。”

    小山发疯似地跑过去,扯住老太婆哭起来:“你看你干了什么!天啊,我这四年的心血白费了。”

    老太婆看到一个野人似的人扯住自己,吓得险些晕倒。她战战兢兢地反问:“你是什么人,吓死我了。”

    小山看到老太婆满脸恐慌的神情,立即松开了双手。

    “你……嗐!你老人家害苦我了。”他看到蚱蜢们正从他的眼底逐个飞去,立即挥舞小网兜去捕捉。

    老太婆诧异地问:“你干嘛要抓它们?”

    小山不理会她,只顾自己手忙脚乱地捕捉蚱蜢。过了好一会,他重新数了数蚱蜢。“啊?你放跑了两万多只蚱蜢!你是谁?是不是那个老妖怪变的,故意来捣乱的?”

    老太婆有些哆嗦,“你说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妖怪。”说着她伤心地哭起来。林子也深沉下来。

    小山这时不知所措,抱着头蹲在地上也哭起来。

    老太婆一边哭一边说:“我到这里来找我的丈夫和儿子的……六十年前他们失了踪,我到处贴告示、登寻人启事……甚至报了警,但始终没有他们的下落。昨天我在梦里见到一只七彩颜色的蚱蜢,它说它是蚱蜢大帝,要我到这里来找我的丈夫和儿子……我今天一早就来了。”

    小山听到老太婆的话便止住哭。“原来你也是来找儿子的,你的丈夫和儿子也变成蚱蜢了吗?”

    “我不知道……六十年来我无时不在想念他们……”

    “你丈夫和儿子四十年前是怎么丢的?”

    “我儿子每个周末都要出来郊游,每次都是我带他出来。后来我丈夫失业了,我开始做兼职,便叫我丈夫带儿子去野外郊游……谁知道他们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说到这里,老太婆伤心欲绝。

    小山听了老太婆的描述,全身像被电击一样颤抖。

    “你的丈夫、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丈夫叫小山,儿子叫小小山……”老太婆全身无力地倚靠在门上。

    小山两眼忽然发出一道灵光,他赶紧点起了油灯。然后颤抖地用双手捧起老太婆的脸。

    “姗姗!姗姗!是你吗?”小山用极温柔的声音说,嗓音带着沙哑。

    老太婆听到这温柔的呼喊,立即仰起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仔细端详起来。她用颤颤巍巍的手去拨弄小山前额的长发,将他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终于认出了这张曾经熟悉无比的脸庞。

    “小山……真的是你吗?”

    两个人抱头痛哭。哭了半天,姗姗问:“我们的孩子呢?”

    小山便将蚱蜢大帝的事告诉了姗姗。

    “啊,我犯了大错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哟。”姗姗又止不住大哭。

    “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起捉,等全部捉完,儿子就会恢复人身。”

    “你捉了六十年还没捉完,这辈子恐怕我们无法见到儿子了……”姗姗的眼泪六十年前就已掉完,现在只剩下鼻涕了。

    “我明明只捉了四年啊。难道这林子跟人间不一样么?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哈,你们夫妻团聚,真是令人感动呀。”这时蚱蜢大帝出现了。“在林子里待一年,就等于外面的十五年,所以你老婆老了。嘻嘻,这个游戏好玩吧。你的工作还没完成啊。要想早日见到你们的儿子,就得赶紧干活,捕捉那些蚱蜢。”说完,蚱蜢大帝怪叫几声就不见了。

    小山和姗姗互相望着,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

    忽然一只小蚱蜢跳到了老太婆的头发上,发出低低地叫声。小山看见,伸手轻轻将小蚱蜢捉住放在手心给姗姗看。

    “你说它是不是我们的儿子?”

    “我不知道,就算是,它如何才能变回来呢。”

    小蚱蜢用触须轻抚着小山的手掌,小山惊道:“姗姗,它是我们的儿子!你看它在抚摸我。”

    姗姗老了,眼睛看不清楚。她忙伸出手掌来说:“你快把它放到我的手心里试试。”

    小山轻轻把手掌靠向姗姗的手掌,小蚱蜢自己跳了过去,同样用触须摩挲着姗姗的手心,发出更低的鸣声。

    “是了,是了,它就是我们的儿子小小山。”姗姗一激动,又流了一大把鼻涕。

    小蚱蜢用前足在姗姗的手心里一遍遍画着什么。小山发觉到了,立即把小蚱蜢放到桌子上,在地上抓了一把灰尘均匀地洒在桌面,小蚱蜢便用前足在那层灰上涂画。

    夫妻俩在一旁仔细看着。不一会儿,小蚱蜢收工了。它一共画了三幅图。第一幅图是一座茅屋,旁边一个大树,树上一个大鸟窝。正上方还画着一个太阳。

    第二幅图便是那个鸟窝的特写,鸟窝里有一只大蚱蜢,大蚱蜢旁边还画了一堆火。

    第三幅图是火焰,大蚱蜢在火焰中被烧死,一个小男孩站在旁边。

    小山很快看懂了。他解释给姗姗听:“它要我们中午爬到树上,蚱蜢大帝睡在那个鸟窝里,我们用火烧死它,然后我们的儿子就会得救了。”

    夫妻俩很高兴,小蚱蜢也频频点头。

    第二天,夫妻俩出门看了看茅屋旁边的两棵大槐树,其中一棵树顶上果然有个很大的鸟窝。小山赶紧带着火种爬上树,到了树顶,看了看鸟窝里面,一只七彩大蚱蜢正在那睡午觉呢。小山悄悄拿出火种,点燃了鸟窝,然后一阵噼噼啪啪地响动,大蚱蜢被烧成了灰烬。可是并没看见儿子啊。只有一件七彩衣服从树上飘落下来。

    “多漂亮的衣服呀!”姗姗从地上捡到了七彩衣服,放在自己身上比划。小山从树上下来,看到这件美丽的衣服说:“真是奇怪,儿子没有出来,却出现了这件衣服。看起来很合你的身,你穿上吧,这林子比较阴冷,多穿点衣服好。”

    姗姗慢慢穿上了七彩衣服,忽然惊叫一声,跌倒在地。小山看到眼前闪耀出一片刺眼的亮光,忙用手遮挡住眼睛,身子本能地转向一侧。

    等强光停止,小山回过身再看时,惊呆了。面前不再是一个白发老太婆,而是一个黑发垂地遮住脸庞的姑娘。那姑娘慢慢抬起头,小山看到了她的脸庞,惊喜地大喊:“姗姗!你又变得年轻了!”

    姗姗坐在地上打量了自己一遍,发现皮肤又开始滑嫩,眼睛又开始明亮,内心又充满了火热。姗姗高兴地叫起来。“太好了,我又变得年轻了。”

    “小山,你,你也变了。”姗姗看到小山的长发变短了,胡子也没了,衣服也整洁了。小山赶紧摸自己的下巴,胡须果然没有了。身上穿的是当年他和姗姗约会时的服装。

    “我们的小小山呢?”小山这时才想起自己的儿子。

    姗姗想站起来,小山忙过去搀扶她。当姗姗站起来后,小山又一次惊呆了。他看到了姗姗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找到了我们的儿子。”小山笑着喊道。

    姗姗也感觉到了,羞涩地笑着。

    “哈哈,原来我们回到了十年前。”小山抱住姗姗说。

    “不,对我来说,是六十六年前。”

    “嗯,管他多少年呢。我现在只想重新过我们的生活,好好工作,争取不要再让老板辞退了。”

    “爸爸,爸爸……”小山吓了一跳,不会吧,还没出生就叫爸爸了!

    “爸爸,爸爸,我们该回家了。”小小山叫醒了躺在草坪上的爸爸。小山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爸爸,你看我抓到的小蚱蜢。”儿子拿出小笼子,把胜利成果给小山看。这笼子是小山以前用枯草编的。

    小山看着笼子里的蚱蜢觉得眼熟,这不就是梦里头在桌子上涂画的那一只蚱蜢吗!

    “我们放了它吧!”

    “为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才捉到的。”小小山不高兴。

    “因为它也有爸爸妈妈啊,我们不能让它们一家分开。如果爸爸妈妈不见了你,也会很伤心的。”

    “好吧,我以后也不要你编笼子了。你多买些礼物给我就行了。”

    “嗯,你真是个乖儿子。”小山一把抱住儿子,夕阳正看着这对父子偷偷给他们祝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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