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神话”的破灭：关于“帝王”行动的思考之二

KaiyuanEditor

一个“神话”的破灭
                            ——关于“帝王”行动的思考之二   
西班牙的“帝王行动”为什么要从“国贸城”下手？警方为什么会把高平视为华人黑帮的头目？高平有没有问题？有哪些问题？我们应该怎样评价高平？这也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高平“传奇”   
高平是我的老乡，我们没有交往过。我对高平的了解仅仅限于媒体上来的消息和一些朋友的“道听途说”。记得有一年，突然在华文媒体上看到“高平”的名字，当时他已经成了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的副主席了，后来他又做了西班牙华人企业联合会主席……
        高平1989年来西班牙，做过厨师，后来自己开了快餐店；1995年开始从事商品经贸活动；2001年，开始打造“国贸城”集团。在西班牙华人中，真正懂得企业经营管理的不多，高平是一个。我在网上看到过有关介绍，说“高平从贸易和超市等华侨传统企业形式入手，建立‘国贸城’集团，迄今已通过直营和参股在西整合了约500家中等规模超市，实行统一配送统一管理”，“西班牙‘国贸城’集团已成为当地最大的小百货批发企业之一，全额股份或部分股份的小百货连锁店有700多家”……    10年“历练”，10年“腾飞”。20年，高平是一个“传奇”。
有一年，我在杭州听朋友说高平现在在从事艺术品收藏，当时我就感到敬佩。涉足现代艺术的青田人不多，在西班牙华人里面，也许就他一个……高平在马德里成立了西班牙国际文化艺术基金会，一个当代艺术中心和一家画廊。在北京，高平投资建立了环铁国际艺术城，已有300余家美术馆、画廊、影视机构、艺术家工作室入住……高平在2008年接受埃菲社采访称，“自己的主要目标是向西班牙和世界宣传中国现代艺术”。西班牙媒体还爆出了高平的一个梦想，他想效仿西班牙古根海姆博物馆的创始人，用艺术品和慈善来实现自己的愿望……2011年，高平获得了由西班牙政府以及索菲亚皇后美术馆颁发的“中西文化交流杰出贡献奖”。也许就差“一步之遥”，高平似乎就要实现他华丽的转身了。而这一步，对于高平来说，是“遥不可及”，比登天还难。
也许，我们并不了解高平投资艺术的真正原由，但是，他的想法没错。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枪打出头鸟”   
         2007年，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访华，高平作为华人代表受邀同行。2008年，高平当选为浙江省政协委员，此外，他的社会身份还有：浙江省侨商会副会长；在浙江省归国华侨联合会官网上，高平名列69名“会长团”中第19位……
西班牙是一块肥沃的土地，种什么就能长什么。在西班牙的华人“农民”，曾创造了许多奇迹，所有来自家乡的种子在这里都能收获丰硕的成果。多年来，高平“顺风顺水”，一切都似乎“梦想成真”。对未来，高平更是踌躇满志，他在接受西班牙媒体采访时说“‘国贸城’就要上市”。在出事的前几天，西班牙电视台在新闻中还播出了对高平的采访报道，高平说：“国贸城”是西班牙“最大”的华人批发仓库，也是欧洲“最大”的华人批发仓库……
“最”就是顶峰，最字是最忌讳的词。高平走到了人生的高峰，但是，“高处不胜寒”。据西班牙有关报道，“帝王”行动早在4年前就已立案调查了，警方说“我们早就注意中国人了”。在西班牙，华人群体太引人注目，“国贸城”太引人注目，高平太引人注目。
2011年5月19日，西班牙电视台ANTENA3播出了一档反映华人移民生活的节目，凡是看过这个节目的华人恐怕都不会忘记（遗憾的是我没有看过）。片长达一个多小时，节目中，喜欢夸耀的华人“新贵”悉数登台，向西班牙人展示他们在西班牙获得的财富：豪宅、名车、名表、名包，子女接受“贵族”教育……被采访的华人个个眉飞色舞，兴致勃勃……在那个“炫富”节目里，自然少不了华人“骄子”高平。让人难忘的镜头是：有个女人把电视台记者带到家里，“翻箱倒笼”，向摄像镜头一一展示了自己各种各样的珠宝和名牌。有篇报道中有这样一段文字：“(她)将放在床底下的‘爱马仕’提包一个个拎出来介绍说：虽然打拼得很辛苦，但每天晚上能躺在这些奢侈品上睡觉，也觉得很幸福……”。据看过节目的同胞还说，节目中还有这一段让人听了感到“脊梁发冷”、“毛骨悚然”的对话：记者问“你的钱是中国带出来的吗？”那个像“刚刚吃错了药”的女人竟然“骄傲”地回答，“我没有一分钱是中国带出来的，都是在西班牙赚的……”
在西班牙经济危机极其严重的时刻，这部片子播出之后，西班牙社会反响极其强烈，西班牙华人也然。西班牙电视台ANTENA3“居心叵测”，华人新贵们“忘乎所以”……对于这次空前规模的“帝王”行动，许多华商都归罪于那些华人“新贵”和高平家族的“炫富”。其实不然，我认为，“炫富管炫富”，假如他们的钱都“来路正当”，就是再大的行动也不会有问题。高平等人的错误是在于没有弄明白自己，在成功面前，他们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了。
欧洲政府关注的是“穷人”，欧洲警察关注的是“富人”。豪宅、豪车……他们都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中。
古训“金银不能露白”和“枪打出头鸟”，讲的是做人和做事要低调，但为人处事最重要的还是守法。警方称“有大量证据，证明高平这个犯罪组织从事偷漏税、敲诈、洗钱等犯罪活动”。
“帝王行动”风暴摧毁了高平建造的“神话”帝国。
一个“神话”的破灭              
         “国贸城”是“神话”。高平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说的。网上有这样一篇文章，专门介绍高平的“神话”：“2011年5月28日，西班牙国贸城集团董事局主席、中国政协浙江省第十届委员会委员高平先生应邀走进江南大学MBA企业家讲坛，为MBA学员、研究生们做了一场‘逻辑演绎神话’的主题报告”。
“高平先生主要介绍了西班牙国贸城集团是如何通过导入和实施TOC的“五效”即货效、环效、人效、客效、资效，来实现5年32倍增长，进而达成5年实现上市的企业经营目标愿景。讲座中，高平先生旁征引博，不断辅之以自身经验同时将‘凤凰自焚’、‘雄鹰蜕变’、‘狼群博弈’、‘温水煮青蛙’四个例子结合起来向学员们讲述了TOC管理的精髓……高平先生运用他生动而富有哲理的语言从企业家的角度向大家讲述了TOC在企业管理中的作用和应用，讲座现场不时响起同学们阵阵热烈的掌声。”
我虽然没听过高平的演讲，但我相信他的演讲一定很生动。其实，对于一个“成功者”而言，“加工和提炼”一套成功的“理论”并不难。别说是事业已经做得如此之大的高平，你看那些并没有什么事业的“海外领袖”们，他们都有“一套一套”的政治和经济理论。虽然我不清楚“凤凰”为什么自焚？不知道“雄鹰”蜕变成什么？不了解“狼群”博弈的真相？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温水”煮“青蛙”？但是，我认为，在2012年10月16日之前，无论高平做出怎样的“理论”都不为“过”。中国人相信“成王败寇”，相信“王道”……
我看了高平讲授的“经验”，虽然他“旁征引博”，但是我仍然感到他“逻辑”的缺陷，他缺少了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诚”。“诚”不仅是做人的根本，也是做生意的根本。“以‘诚’为本”是做大生意的大前提。有人以为“无商不奸”，其实，“奸”或许能让你获取一时一事的成功，但不会长久。只有“诚”，才是事业成功的保证。
高平的结局，还是让我想起高平在大学讲坛上的演讲，“逻辑演绎神话”。我想，“神话”就是“神话”，“神话”只是“神话”。

尘埃落定

10月16日，西班牙警方的“帝王行动”之后，在华人社会部分人中引起的反响极为强烈。
10月17日，“多个侨团的代表在西班牙同乡会召开了紧急会议，了解案情，商讨对策，积极表态”，“侨领们表示，在Fuenlabrada发生了针对华商的搜捕事件。这个事件引起了西班牙、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关注。这次行动命名为‘皇帝行动’，被西班牙媒体称为是欧洲最大的华人黑社会有组织的洗黑钱活动”，“这次行动也是西班牙为了转移群众视线，将焦点从经济危机上转移开而密切策划的，目的就是把责任推卸到华商身上来，嫁祸华商”，“侨团会将商讨起草一份抗议书，抗议西班牙媒体夸大报道，警察砸抢店铺。侨团也会立即聘请律师，帮助被抓的华人辩护……”（见《欧华报》10月20日39版）。
有侨胞在网上发布信息，“走私洗钱——高平干这种事，我绝对不信”。也有高平的朋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高平是“双面高平”，“在老乡中的口碑不错，平常为人和善”……
10月17日，外交部发言人洪磊在例行的记者会上就西班牙发生的“帝王”行动表示：“中方注意到有关报道，正在进一步了解核实有关情况。中国政府一贯要求在海外的中国公民遵守当地法律，同时也希望驻在国政府依法办事，切实保障中国公民的合法权益”。
10月19日，使馆就西警方实施打击华商“洗黑钱”行动召开通气会，侨界30名代表与会。朱邦造大使在听取侨界意见后，通报了使馆在各个层面上所做工作。他明确表示：“使馆认为此事件与发生在2004年的‘埃尔切烧鞋事件’性质不同，警方是在掌握了大量证据后采取的行动。希望大家不要情绪化，要理性、冷静地看待这一事件”。
10月23日，中国驻西班牙使馆领事部召集西班牙华文媒体，向媒体介绍了案情的最新进展，表示将继续密切关注此案，并且安抚在西侨胞。董参赞向侨民确认，“这次行动是针对有组织犯罪的打击行动，行动不会扩大化，到此已经基本结束”。
    10月20日，西班牙法庭开庭。根据西班牙政府通报，被逮捕的58名华人中，仍有39人被关押。在这39人中，有7位将被释放，8人将允许保释，其他24人将继续被关押。高平夫妇在“继续被关押”之列。
至此，西班牙“帝王行动”已告“基本结束”，高平的案件也已经“尘埃落定”。高平精心打造的小商品批发“帝国”的大厦已经被摧毁，等待高平的将是西班牙法律的惩罚。

有人对我说，“看了高平的遭遇，我真的为他感到惋惜，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呢？‘平安才是福’……”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但有多少人能事先想的到、做的到呢？人都是如此。高平的不幸对所有华人来说，都是一个教训，是一个警示。
高平的“神话”是一个故事，是一个将在西班牙千古流传的华人悲情故事。


                                               巴塞罗那    麻卓民
                                                2012.10.26